熊达瞅见兄弟要与人争执,忙上前劝住:“贤弟莫要执妄,须知缘法之事,不可强求,此番未能得见故人,恐是缘分未到。”
悟空一听这般说法,暗自腹诽:“哥哥越发像个老僧,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他倒是晓得哥哥好意,便不再执着:“既见不到故人,我亦不喜欢什么佛法,这便回去罢。”
说罢,他扭身便要走。
熊达再好的禅性,也受不住这等说法,心下着恼:“这猴子,寻佛缘是他,要走也是他。
寿宴时还说甚要去观音禅院听讲,原来都是唬我。”
毕竟外人当面,他不好发作,与那凡僧拜别:“此番叨扰宝刹,皆为临时起意,未能寻到故人,我等这便告辞。”
两位妖王并一位俘虏,转过僻静处,扭身便重入云中。
兄弟俩都有了别样心思,再度踏上归程,便少有言语。
行有多半日,便已回转黑风山中。
落下云头,悟空将熊达唤到洞内独处,随即表明心意:“今番哥哥带着那刘家小子归山,想来是要教导他归正罢。”
熊达也不是愚钝之辈,立时晓得其意:“兄弟却是舍我而去么。”
悟空闻说,目光躲闪,过有数息,方才叹气道:“却是要辞别些时日。
诸般缘由,说起来都像托词,只是若不明说,又恐哥哥胡思乱想。
这其一,我确实喜动不喜静,哥哥却不然,喜好与三教论法。”
熊达听说,立时反驳:“我亦常走动,此言果是托词。”
悟空正色道:“哥哥虽也时常走动,却常因论法执念,沉浸于一地一道,但有不开悟,便决不离去。
这哪里算得好动。”
熊达听罢,似有几分道理,为缓解气氛,打个哈哈,戏言出声:“兄弟只说了其一,却不知还有多少缘由嘞,快一并说来。”
悟空也笑:“哥哥莫调笑,是我失言,还只剩一个缘由,却是我自家惹祸上身。”
熊达见他嬉笑,晓得不是甚大事,假意惊异道:“噫,兄弟有难,却不要我这哥哥相帮,果然见外。”
悟空略去戏言,只说正事:“哥哥可还记得,我前时曾言说大闹东海,打杀了半数水族之事么。”
熊达自然记得,南赡部洲行事,已然忤逆了“幽冥天书”,说话便没了遮拦:“不是言说,要三五年后才有天人临凡么,那时节将来犯鼠辈击退便是。”
悟空却有自家计较:“那时节我不晓得轻重,以为老龙便是禀告上天,也不会有什么神将临凡。
今番到了南赡部洲行走,又在刘汉国界观览凡俗之事,多有感悟,这世间诸事,皆有冥府鬼使暗中掺和。
想通此关节,我便有些隐忧,怀疑是花果山的阴神,诱导我行凶闹事。
及至擒拿刘家小辈时,他曾唤来金甲神,我与之斗法几个回合,不料区区护法神也有些神异手段。
那之后我便常自省往日作为,该是我过于仰仗神通,小觑了天下英豪。
故而心生烦恼,多次劝哥哥早些归家。
现下已然平安归来,我却是忧心自家花果山。”
熊达听罢,亦是沉思:“这般说来,兄弟是该多看顾家中之事,倒是我受兄弟诸般助力,却不曾回报一二。”
他想到这里,立时表明心意:“我果是思虑不周,竟从未想过去拜访贤弟,今番且去你家中坐镇些时日罢。”
悟空忙拦住:“哥哥莫着忙,且先将此间事安顿妥当,把刘家小儿规训服帖,向后再去我那里做客也不迟。”
熊达听了这般言辞,脱口而出:“去哪里不能教导小辈,将他带到花果山亦能看顾。”
悟空知自家事,忙笑着拒绝:“哥哥心意我已晓得,只我家中儿孙都是精灵之辈,那些投靠的洞主又是狡诈大妖,这刘家小辈若真去了花果山,哪里还能学成好人。”
熊达一听,是这么个道理,无奈作罢,只是与兄弟约好:“来日危急时,记得邀我去助阵。”
悟空应下,扭身径回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