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王得了法诀,日夜勤修不辍。
悟空虽不修法诀,倒也没有继续放纵,转而沉浸于经阁之中,但凡有所感悟,方才到外间与众师兄答辩理论。
岁时流转,又一日,祖师登坛演法,开讲大道,一时间整个洞府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祖师他,手执麈尾慢摇,喷洒珠玉,音散寰宇妙绝,震动九天。
那是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经典信手拈来,融合汇流本是同源。
开明存一物,致知须归真,指点虚无生发,解析心性玄奥。
那些旧年弟子不说,只说这悟空,他在坛下听讲,喜得是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宛若天真孩童。
他自家这般嬉闹,自然干扰旁的大众,众师兄待要不理会,却又无法详听祖师真言,要说制止他罢,不说僭越之嫌,单是争执起来,被师父发现,少不了也要被牵连。
一时间他们这方小天地,竟如那市井乡野,将那祖师维持的飘渺仙境扰动。
祖师自有感应,瞟一眼他们,将那戒尺拿起,问道:“悟空,你因何在班中癫狂,搅得大众不能静心参悟?”
悟空闻师父训斥,忙吹捧道:“弟子诚心听讲,只是听到祖师妙音处,喜不自胜,踊跃之下不能自制,望师父饶恕我。”
祖师闻得他恭维,又见他形神不似作伪,便不好再计较,问悟空:“你既然识得‘妙音’,想来是修行有所成就,我且问你,前时传你的法诀,修炼得如何?”
悟空瞬时被祖师问话难住,心下暗道:师父何时曾传与我法诀?
无奈之下,他只得如实回答:“弟子未曾修习。”
祖师见他如此答复,佯装恼怒道:“那日你与悟明求大道,我亦传下法诀,怎不修习?”
悟空一听,竟是那般缘由,忙叩首认错:“弟子愚钝,那日祖师只说是‘契合悟明的法诀’,弟子便以为那妙道,非我可觊觎,故而不曾记下。”
祖师闻得悟空折辩,心下了然,又问道:“你既然未记下那道法,方才说什么听出妙音,莫不是虚言?”
悟空却自有辩解:“祖师,弟子这些时日,虽无有法诀不曾修习道法,却也并未荒废时光。我亦沉浸经阁内参阅典籍,还有诸多体悟嘞,便有不明,也晓得请教众位师兄,故而能听出方才妙音处。”
祖师被他天真逗笑:“你却岔了路径,所谓知行合一,你只顾求知却不曾行动,又如何有真体悟,罢了,今日便再授你一门道法。”
悟空叩谢不止,不想祖师再度发问:“悟空,你却想要学什么样的道法?”
那猴王心下纳闷:祖师怎还问这个,那时节我方入门便表明心意,要习得长生大道嘞。
他这般思绪转飞转片刻,便以为祖师可能健忘,出言告求:“祖师,弟子不学那些旁门之道,唯愿祖师赐下长生之法。”
祖师闻他这般言语,咄的一声,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你这猢狲,前些时日与你大道法诀,你却不记下,今日又言说不入旁门,却待要如何?”
祖师走上前,将戒尺在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
这下好了,唬得那一班听讲师兄,又惊又惧,埋怨起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