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婉儿悠悠醒来,恰见一个满面猥琐、一脸淫笑的丑汉朝自己床边走来,不由惊叱道:“丑鬼,你是什么人?”
那丑汉费轩咽了下口水,道:“皇甫姑娘莫怕,在下费轩,仰慕你的花容月貌久矣,今日在飞虹小筑得遇芳颜,实乃三生有幸,我欲与姑娘一享鱼水之欢,以慰思恋之苦,虽是露水之缘,但也可传为武林佳话。”
皇甫婉儿闻言秀眉一凝,骂道:“你这无耻之徒,满嘴秽言,快些给我滚出门去,休要污了我的眼睛。”
费轩不以为忤,龇牙笑道:“皇甫姑娘我这个无耻之徒稍后便会让你欲死欲仙的,哈哈……!”言罢舒张双臂,乘势向床上扑来。
皇甫婉儿又惊又怒,但此刻身上穴道并未全部冲开,还被“困龙索”缚住,根本无法闪避,心中暗悲道:“难道我的清白之身便要被这畜生般的丑鬼玷污么?即是如此,还不如咬舌自尽,也落得干净!”
正想着,猛听得劲风响起,但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划空而至。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那本就奇丑无比的费轩,脸上一阵扭曲,仰面栽倒,气绝身亡。在他背后,插着一把金灿灿的剪刀,紧接着自屋梁上跳下一个身穿丐衣,满脸痴笑的小叫花子。
皇甫婉儿一看之下,不由惊喜万分,脱口道:“小六,是你!”
原来,这危急关头现身救人的,正是丐帮的“金剪痴丐”尹小六。
未待尹小六开口,留守屋外的范宗闻声破门而入,他见费轩尸身倒在床边,尖啸一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潜入飞虹小筑行凶,真是好大的狗胆!”
尹小六道:“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淫徒,连皇甫世家的人也敢冒犯,真是死有余辜,小爷这便送你一起赶往鬼门关,让你们去地府也好作个伴儿!”言罢,一招“起凤腾蛟”掌分两路,挟带疾风朝范宗迎面攻去。
范宗顺势抽出“透骨索魂椎”,面露凶相,猛刺尹小六颈项要害,招式既快又狠,恨不能三两下便要了他的命。
尹小六手中没有金剪,只能徒手相搏,显然吃了大亏,再加之范宗武功不弱,十余招过去,小六便已是手脚忙乱处于下风。
范宗见这小叫花子已现出败相,猛地使出一式绝招“游魂归位”,索魂椎分击尹小六的“灵墟”“章门”“维道”“天容”四大穴。
眼见尹小六无法闪避这恶毒得一招,恰在此时,屋梁之上一条人影飞纵而下,手中高举紫藤棒,朝范宗的后脑重重地砸下。
范宗惊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心知不妙,但此时撤招已是不及,但听“啪”的一声,这淫徒被打得脑浆崩裂、立时气绝。
皇甫婉儿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惊喜地唤道:“沈帮主,你也来了!”
这个用紫藤棒的正是丐帮帮主沈南峰,他先将满是血污的棒子丢在一边,而后飞步来到近前,道:“皇甫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皇甫婉儿道:“没有受伤,不过尚有三处穴道没有冲开,而且我身上的这个捆绑之物甚是怪异,没有钥匙是绝难打开的。”
尹小六闻言飞速伏下身,去翻范宗的尸身,未消片刻,在其挎囊之中果然寻到了一把奇形的钥匙,他将那皇甫婉儿身上的“困龙索”打开,并解了被封住的穴道,而后道:“皇甫姐姐,你受委屈了,这‘飞虹小筑’只有这两个守卫,暂时还算安全。”
皇甫婉儿起身下了竹榻,道:“幸好小六与沈帮主及时赶到,不然真是后果堪虞!对了,你们为何会突然到此,又怎么知道我身处险境?”
沈南峰道:“君山分别之时,袁少侠曾单独叮嘱我,让我差遣丐帮弟子加紧查探各派动向,以便获悉‘红鸾教’在武林中的势力范围。一月前,各分舵飞鸽传书至君山,带来惊天的消息,据称‘摧花公子’向江湖各大帮派投书递笺,扬言要于‘凌霄峰’对决,我知这其中必有蹊跷,便亲自前往皇甫府上报讯,但你与袁少侠业已赶往了襄阳,情急之下,我与小六一面派弟子寻访你们的行踪,一面先行赶来‘飞虹渡’。事也凑巧,今晨本欲登崖探看环境,熟料竟发现一群神秘人,抬着一个布袋鬼祟疾行。我料定其中必有玄机,便同小六一路尾随,来到了这‘飞虹小筑’,经过一番探查,方知是皇甫姑娘遭歹人禁锢,我二人因顾及姑娘你的安危,不敢冒然行事,待午时之后,其余贼人俱都赶往‘冲天崖’,才隐身于屋宇之上,伺机而动。”
皇甫婉儿道:“沈帮主,这些人都是‘红鸾教’的奸徒,出手制住我的便是搅闹岳阳‘武曲圣台’的‘丰都鬼使’阎梓茗,他们是借‘摧花公子’之名,广邀武林各派翘楚,一同聚集在‘凌霄峰’顶,并试图挑起双方火并,以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尹小六从费轩的尸身上取下金剪刀,道:“这些无胆匪类真是可恶之极,此番一战,又不知要死伤多少武林同道。”
皇甫婉儿道:“小六,姐姐有一事疑惑不解,不知你能否据实相告?”
尹小六道:“皇甫姐姐,有何事不明,小六自当知无不言。”
皇甫婉儿咬了咬嘴唇,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我想知道秋岳与‘摧花公子’到底有何关联?”
尹小六闻言一时木愕住了,沉吟了片刻方道:“原来姐姐尚不知情,唉!其实袁少侠与‘摧花公子’本就是同一个人。”
皇甫婉儿大瞪着双眼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尹小六道:“皇甫姐姐,且听我一言,江湖传闻‘摧花公子’是个嗜杀的魔头,根本就是讹传,袁少侠明显是遭歹人的构陷,尤其是‘红鸾教’那伙邪徒,惟恐袁少侠阻碍他们为患武林的图谋,几番盗用其名,四处挑起杀戮,这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而袁少侠平素所杀之人,多为‘红鸾教’潜插在各派伺机作乱的细作,以及江湖中恶名昭著的妖妇,这一切当视作为武林除患,堪称侠义行径,因此姐姐你万不可听信市井流言,而误会了袁少侠!”
皇甫婉儿听了尹小六的一席话,面色缓和了许多,她的芳心之中,早已认定袁秋岳便是自己一生厮守的夫君,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武林公敌,自己也绝不会背弃心中的爱郎,更何况尹小六的开解正说到她心里去了。那些武林宵小,极力将“摧花公子”渲染成嗜杀成性的妖魔,这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实,因而自己对爱郎绝不能有丝毫的动摇。倘若将来自己为此遭世人唾骂,也要与其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沈南峰道:“皇甫姑娘,你可知袁少侠如今身在何处?”
皇甫婉儿面现忧容,道:“我们本来落脚于离‘飞虹渡’不远的一家野店,因我发现渡口茶肆有可疑人物,便瞒着秋岳乘夜查探,不想竟被‘丰都鬼使’阎梓茗识破行藏,我一时不敌,被他用暗器击中,落入这伙贼人的手中,他们试图利用我来挟制秋岳,逼迫他与武林各派群雄火并残杀。”
“如今秋岳一定孤身上了‘凌霄峰’,他在店中寻不见我必然猜得出我已遭遇凶险,因此惟有以身涉险,才能查到我的下落。”
尹小六心中急切,一顿足道:“袁少侠人单势孤,既要独剑对抗天下群雄,又要防备‘丰都鬼使’那伙奸佞之辈,此刻定是身陷重围,我们应速速赶往‘冲天崖’,希望能及时援手助阵。尤其是见到皇甫姐姐获救,可令袁少侠无所忌惮,全力放手一搏。亦不至于心有旁骛、临敌掣肘!”
沈南峰抄起紫藤棒道:“小六所言甚是有理,我们即刻动身,以防迟则生变。”
皇甫婉儿早已心似火焚,她比任何人都担心袁秋岳的安危,因为她知道这次“凌霄峰”的险恶布局,便是针对爱郎的,虽然她清楚心上人的武功盖世无俦,但倘若以寡敌众,也难免会有所闪失。
心中一边焦虑着,一边应道:“沈帮主、小六,如今之下刻不容缓,我们马上前往‘冲天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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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峰下。
羊肠小道。
一个满身血污的老者,正吃力的在地上挣扎着向前爬行,看样子他伤势不轻,背部及腿上仍然往外渗血,将身后的土堃染得殷红一片。
在他的脸上透现出无比的痛苦,眼神中更充斥着愤恨与恐惧,他似乎想凭借一丝意念支撑着离开这里。但显然这是徒劳的,因为他已经接近力竭,根本爬不了多远。
老者强扭回头,看着身后陡峭的山峰,嘴中自语道:“这些邪教恶徒,老夫即便死在这里,来日做鬼也要讨还这笔血债!”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萧光祖,你以为能逃得掉么?既然你拒不归附我‘红鸾教’,今日我索性便送你下黄泉!”话落人至,一个青巾蒙面人飞身来到老者近前,双目射出凶光,手中拎着一把血渍斑斑的利剑。
那地上重伤的老者正是齐云山绝尘门掌门“绝尘剑仙”萧光祖,此时的他已无力对敌,甚至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强忍着伤痛,冷眼盯着蒙面人道:“恶贼,要杀便杀,让老夫屈从你们这伙武林败类,绝不可能!”
蒙面人狂笑数声,道:“好,萧光祖,算你有骨气,本尊便成全你!”言罢挥起手中之剑劈向“绝尘剑仙”的颈项。
“住手!”
随着一声响亮的断喝,数丈外飞纵而来三条人影,为首之人便是丐帮帮主沈南峰,皇甫婉儿与尹小六紧随其后。
沈南峰挥舞紫藤棒,雷霆万钧般的攻了过去,将蒙面人逼退,而后怒目叱道:“阁下好生歹毒,居然赶尽杀绝,难道你就不怕遭受天谴么?”
蒙面人仔细审视了三人一番,见眼前竟是两个叫花子和一个村姑,不由唾骂道:“这世道真的变了,连叫花子也敢出来当横,莫非你们也想赶着去投胎不成?即是如此,本尊便将你三人的头一并斩下,向长公主邀功。”
皇甫婉儿道:“沈帮主,休要与他多言,此人必是‘红鸾教’的恶徒无疑,我们合力将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妖邪拿下,免得他日后继续作恶!”
沈南峰道:“这些贼子杀一个,少一个,沈某便要他尝一尝我紫藤棒的厉害。”
尹小六性子急躁,也不搭话,手持金剪刀一个箭步冲上前,朝蒙面人前胸猛的刺去。
皇甫婉儿与沈南峰也飞身形加入战圈,三人一起围斗蒙面人。
蒙面人边战边道:“原来是丐帮帮主驾到,我‘擒鹤羽士’当真有幸的很。若是能将你等诛于剑下,实乃奇功一件,他日教主面前必有封赏。”
沈南峰施展袁秋岳所传的“八面玲珑驱鬼疯魔棍”之招法,将紫藤棒舞得上下翻飞,幻出千百条棒影,把那“擒鹤羽士”罩在当中。
皇甫婉儿的“圣君九式”更是凌厉迅猛、诡绝精奇,那烁烁寒光剑影,每一式都似将人逼至绝境。
“擒鹤羽士”本想着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擒下三人,熟料二十余招过去,竟被对方凌人的攻势压得险象环生、疲于招架,这使他不由得惊骇不已,心中暗道:“看来传闻丐帮中人具是酒囊饭袋之辈,实属虚讹妄言,纵观今日交手这三人,皆是武功不俗。最被自己轻视的小叫花还有那个‘村姑’,也是招式霸道,把自己困的风雨不透,看来如今非得使些卑劣手段,才能得以转机。”想至此,抽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红丸,这正是在岳阳“武曲圣台”出现过的“红鸾化功烟”,他疾步跃至圈外,抬手欲图抛射之际,不成想却被尹小六一眼看出了端倪,他哪里肯吃亏,手中的金剪刀“嗖”的一声直飞出去,“噗”的一下,正戳在“擒鹤羽士”的左腕上。
“啊———!”
“擒鹤羽士”痛呼一声,红丸从掌心滚落在地。
随着一声爆响,“红鸾化功烟”四处弥漫,将“擒鹤羽士”整个笼罩当中。
待赤烟散尽,再看那“擒鹤羽士”,早已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皇甫婉儿赞道:“小六,看不出你的这手飞剪刀如此厉害,今日竟屡建奇功,有机会也教一教姐姐。”
尹小六痴笑着道:“皇甫姐姐,可不要拿我取笑,我只有这剪刀掷的准一点,其它的可就稀松平庸了。”
沈南峰道:“小六你也不必过谦,若不是你眼疾手快,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我们三个了,不知这是什么烟,竟能顷刻间将人放倒?”
皇甫婉儿道:“此物名曰‘红鸾化功烟’,是一种能让人瞬间丧失功力的毒烟,在岳阳时,有两位武林前辈也曾被其所害。由此可知,此人乃‘红鸾教’徒无疑,小六,你去盘问一下,看看‘凌霄峰’上状况如何。”
尹小六应了一声,快步来到“擒鹤羽士”身前,将穿着破烂麻鞋的脚踩在他的身上,喝问道:“快说,你是不是‘红鸾教’的奸徒,你们此番有多少人来到这里,‘凌霄峰’顶目前情况怎样?”
“擒鹤羽士”虽瘫软在地,但却满脸不屑地道:“哼!你等休要多问,有胆量的自己上‘冲天崖’去瞧!”
“呀嗬!”
尹小六怒骂道:“好你个恶贼,落到这个境地还敢在我‘金剪痴丐’面前张狂,你看小爷如何惩治你!”话落,随即将“擒鹤羽士”手腕上的剪刀拔了出来,紧接着猛地刺入他的大腿。
“啊!”
“擒鹤羽士”痛得脸上的青巾直抖,额上汗珠滚落下来,他一咬牙破口骂道:“小杂种,你够狠,不过稍后便会人来剥你的皮,捏碎你的骨头。”
尹小六气得火冒三丈,将腿上的剪刀拔出,正欲再刺,岂料那“擒鹤羽士”的右手居然动了起来,手中锋利的钢剑疾速刺向尹小六的前胸。
“呲”的一声,虽然胸腹避开来势,但肋下却被划破一条口子。
沈南峰一见,飞步闯上前来,紫藤棒搂头盖顶横扫过去。“啪!”随着一声闷响,这一棒正打在“擒鹤羽士”的太阳穴上,顿时污血四溅,气绝尸横。
皇甫婉儿奔过来扶住尹小六,道:“小六,你伤得怎么样?”
尹小六真不愧是个小硬汉,到了此时依然痴痴憨笑,道:“皇甫姐姐不必担心,只是破了一点儿小皮而已。”
皇甫婉儿掀开尹小六的破烂衣衫一看,秀眉当下一蹙,原来适才的一剑竟深达半寸,肉已翻卷,那殷红的血正往外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