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没立刻接过文饮冰递来的橄榄枝,而是表示要考虑几天,对此,文司十分理解。
毕竟号不是什么慈善机构,睁开眼是明枪暗箭,闭上眼是血雨腥风,要是这男人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文饮冰才要犯嘀咕了。
就在她打算告辞离开之际,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不知怎的,忽然又扭过头,唤了一声:“沈先生。”
沈翊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您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别让以往的噩梦困住自己,”文饮冰轻声说,“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希望您能放开胸怀,别再折磨自己。”
沈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明显愣了下。然后,可能是感受到她的诚意和关切,这男人少见地舒展了眉头,对她颔首致意:“多谢。”
四月初是上海滩最美妙的时节,阳光普照,春暖花开。比春日暖阳更灿烂的,则是文小姐脸上收不住的笑意。
一开始,陈曼泽有点不太理解,他们家高贵冷艳的司座大人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放飞自我到这个地步,直到她看到文司办公桌上摆着的报纸,才恍然大悟。
那是最新一期的京汉日报,上面刊发了日华谈判条约的原文,简单说来,就是东三省收回南满铁路运营权,连带着本溪鞍山也没落下,岛国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丢了在华夏东北的生命线和丰富的矿产资源,还得赔给华夏一大笔军费。
“可惜,没能借机废除岛国在华夏的领事裁判权,”文饮冰伸手弹了下报纸,一边咧开嘴角,笑成一只刚偷过腥的猫,一边故意板着脸,啧啧摇头道,“好在收回了本溪鞍山,南边的汉冶萍也被我们牢牢守住,没了矿石原料,我看岛国人最引以为傲的八幡制铁怎么运转。想发展重工业压制华夏?做梦去吧!”
薛少帅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淡淡瞟了她一眼:“东三省打了胜仗,你这么高兴?”
文饮冰将报纸一拍,脸上写着明晃晃的“那是自然”四个大字:“甭管南北,反正只要能让小岛国吃瘪,我就高兴欸,少帅,你说咱们南四省什么时候能这么扬眉吐气一番?”
薛烨冷眼瞧着她那张“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只维持了三秒钟就有点绷不住,摇头失笑:“没学会走就想飞了你刚让岛国领事吃了个大亏,可别高兴的太早,小心他狗急跳墙,从背后捅你一刀。”
文饮冰打铁趁热,不失时机地进言道:“岛国人的心思早摆在台面上,我就是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华夏这块肥肉。有这么一位芳邻虎视眈眈,少帅,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手里的当狗棒磨得更锋利些。”
薛少帅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随手合上文件夹,轻轻一撩眼皮:“依你之见,这把刀该怎么磨?”
文饮冰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条呈,毕恭毕敬地递到跟前。
薛少帅伸手接过,刚扫了一个开头,“开办军校”和“建立南四省军工厂”几个字眼便以横空出世的姿态跃然眼中。
他飞快地看完,瞳孔轻轻往里一收,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文饮冰摇摇头,很实诚地说:“开办军校和军工厂是我想得,其他诸如建设工业区,都是廖先生出的主意。”
薛烨手势一顿:“廖廷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