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语气里有几分怨气。
“若您真不愿长居长安,待给母亲和妹妹看好病,孤亲自送您出长安。”
孙思邈瞥了眼太子,深邃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令后者莫名心虚。
“孤可没骗人,孤说的是看好病,兕子发病离世是在十三岁时,您老最起码得在长安住十三年吧。”
就在太子强装镇定,实则略微冒汗之际,老神仙突然笑了,语气温和道:
“太子殿下孝心感人,老夫走一趟便是。只是栖云子乃是老夫好友,需得等他病情好转,老夫才能动身,太子可允之?”
“应该的。”李承乾喜形于色。
熏蒸之法的效果立竿见影,栖云子当天就能进食,第二天即可开口说话,虽然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但已然让青松观道人们喜不自泣。
孙思邈又观察一天,才彻底放下心,他又为栖云子调整了药方,制定了后续的康健计划,才唤来李承乾。
“您还要进山采药?”
太子殿下皱眉,若非面前之人是孙老神仙,他已然要压制不住火气。
他已在此盘桓三日,早已等的不耐烦,好不容易栖云子病情稳固,可以启程回长安,老神仙突然又说要进山采药,他怎能不气。
孙思邈仿佛没看到太子殿下不悦的脸色,只淡淡道:
“老夫对方医令的调养方略做了些修改,里面有些药材对年份品质要求比较高,本想亲自去秦岭采些回来,若是太子殿下不愿意,…”
“愿意,非常愿意,小子亲自陪着您去采药。”孙思邈话还没说完呢,李承乾就立刻换上笑脸,甚至都自称起“小子”来。
程怀默和千牛卫小队将马匹寄养在青松观,跟着进山,保护太子殿下和孙真人。
一路上老神仙是真没拿李承乾当太子殿下对待,让他临时充当学徒,背着竹篓,拿着小锄头,跟着学采药。
一天下来,把李承乾累的跟狗一样。
当天晚上夜宿秦岭,李承乾吃过干粮后倒头就睡,不消片刻就起了呼噜声。
孙思邈在程怀默的注视下,走到太子营帐里,为他号了号脉,又掖了掖被子,眼眸温和慈祥。
程怀默若有所思,等出了营帐忍不住问道:“老神仙,您白天是故意折腾太子殿下的?”
折腾?
老神仙扭头瞥了眼壮硕少年,这孩子也不是个傻的,怎的这么不会说话?
不过,用词虽然不准确,但意思没错。
从第一天见面,孙思邈就发现太子李承乾很容易发怒,这不完全是性格问题,更多是心里承受太多压力,焦虑所致。
他人生阅历何其丰富,自然知道这种压力跟朝堂,跟皇子争斗有关。
他不是政客,不能从政事上帮李承乾疏解压力,但好在他是个良医。
白日里他带着李承乾翻遍了几个山头采药,让其累的不成样子,如今才会毫无顾虑倒头就睡。
想必这一觉,会让这个日夜承受天大压力的少年郎轻松些。
翌日,日上竿头,李承乾睡到自然醒,伸了懒腰后,只觉神清气爽。
但是很快,他就瞳孔一缩。
就在他的营帐里,他的枕头旁边,有一袋陌生之物。
此物很特别,不似大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