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到时,玉玄子正盘腿坐在一棵粗壮的冬青树下煮茶,茶香荡漾在空气中,清幽淡雅,令人仿佛置身于茶园之中,一切尘俗皆然而去。
察觉到沈初几人的注视,玉玄子连眼皮都懒得抬,“各位如果想上香,请去三清殿。”
裴离上前一拱手,“观主,我妹妹上山时不小心崴了脚,现下天色也不早了,请容我们在贵观留宿一晚。”
沈初配合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脚踝,“哎呦,哎呦,好疼啊,兄长。”
玉玄子余光瞥了老道士一眼,意有所指道:“白云观从来没有香客留宿,至于某些人是怎么留下的,他自己心里有数。”
老道士的眼神看向别处,避免与玉玄子的目光接触,嘿嘿干笑两声,“今日的天气不错啊。”
孙策海双手合十,上前恳求道:“观主,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位老道长,他说白云观的观主最是心善,这才带我们来见你,还请你答应我们的要求。”
玉玄子沉默地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你们来上香我欢迎,至于留宿,还请你们趁着天亮,赶紧下山去吧。”
裴离怕打草惊蛇,没有再继续游说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请问三清殿怎么走?我们上完香后便下山去了。”
玉玄子用手指托住茶盖,小心地掀开,将杯口贴近鼻尖,深深吸上一口,享受茶香的芬芳与浓郁,然后头也不抬地指向东南侧。
“那边直走再右拐就到了,慢走不送。”
裴离带着沈初几人并没有按照玉玄子指的路走,而是避着旁人,躲到了老道士住的屋子。
还好现下正是香客频繁往来的时候,白云观的道士们也都在三清殿待客,客房又在整个道观的最北边,所以他们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
裴离确认门外无人跟踪后,便关上了房门,主动道:“玉玄子有问题。”
玉玄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沈初没看出来有何不对,遂问道:“此话怎讲?”
裴离爱茶,平日里对茶叶和茶具等也有所涉猎,“玉玄子刚刚喝的茶乃是福元昌圆茶,茶杯用的是斗彩鸡缸杯,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白云观观主能得到的。”
福元昌圆茶汤色粟红明亮、水底陈香润化,回甘如泉茶气强烈醒神,贯通全身,是茶中之王,如果没有身份的话,纵使有千金都买不到。
斗彩鸡缸杯就更有来头了,杯身姹紫嫣红、交相辉映,是幽州的制陶人无意之中烧制而成的,因极难烧制成功,在市面上可谓是有市无价。
老道士拧眉“啧”了一声,“他居然能拿到这么贵重的东西?看来是大有来头啊。”
沈初抬脚往门口走去,“不管怎么样,先带我们去看一眼你之前说的那间屋子。”
她出门后发现老道士的屋子左侧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都是姿势多端,面貌不一的残荷,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隔壁屋子。
她眯着眼睛看向老道士,“隔壁屋子呢?”
老道士一本正经地指向池塘对面的那间屋子,“不就在那儿吗?你敢说这不是隔壁的屋子?”
沈初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的无奈,“那这也太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