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应当是多么严重的病症,才可称之为魔染。
入魔与入灭,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生命,自然不会给往昔留下多少余地。
可是,他能够成为一只箭虫吗?而后再退回到微观的世界之中?烦乱的思绪,一如既往地得不到结果。
说到底,怎么渴求改变,人类终究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生物。尽管如此,时间却还是在不停地流逝。
思绪似乎又要在新的跳跃之中,将改变本身,在生命弧线的生长与衰老,抑或更为本质的变化做出区隔。但是,时间差不多到了。
似乎还是在各种烦乱的杂念之中,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眼前的世界,在悄无声息地,似乎在置换之中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躯壳残留的灵觉,似乎在因此示警,或者只是一种察觉,与感受温度的变化没有区别?
感受到枕在手臂上的额首,似乎醒过来了,或者是小憩了一会?他究竟睡去了多少次?又醒来了多少次?
但是天体转动起来,阳光也沿着阶梯上升,环顾四周,夏天只是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来。或者,若意志力不足,说不定他还需要想,卧室只有一张桌子,房屋也没有暗室——就这种想法。
在简单的陈设中,夏天舒展身躯,饮下一杯热可可,而后双手推着床边的长桌子,坐在转椅上的夏天在反作用力下,向一侧滑动,双腿在摇晃之中调整位置,坐在窗户旁边。
其实这并不是多么费力的动作,也不是让人难受的事情,只是仿佛每一次回忆与书写般,就算看起来再怎么不动声色,还是需要相当的决心。
夏天在拉开窗帘时,仿佛投掷硬币来做选择,在此之前,就以此得到期许的结果。
夏天同样有这种希望,当他醒来时,当他稍微从记忆和异常之中挣脱时,望向外在的世界时,窗外除却熹微的天幕下,新修建的街区与房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幸运,也没有不幸,只有他一个人,仿佛植物般生长,而后或是在疾病中溶叶,或是在季节中凋零,总而言之,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他的期望。
但是,邻家的女儿却也已经坐在类似的位置了,神色怅惘,缺乏生气,只是坐在那里。
她还活着,那他还算是恰当地,维系着故人的生命吗?这就不那么恰当了,在外在强加的痛苦中,在他受选召前,纱世里曾经离家出走,他是第一个在雪地中的森林中找到他的人。
在那个时候,缺乏觉知的盲目者,自然只能仿佛野兽般,按照本能将她拉扯着,带到树洞之中躲藏。
值得宽慰的是,就算是野兽,也知道穿上厚重的衣物。所以,也没有生死一线的紧迫感,甚至没能到后半夜,罗修就找到他们了。
在那个时候,除了有些饥馁,还没有到失温的程度,就回到家中了。这足以说明,许多的痛苦,只是自己寻找的。
若外在世界要强加,若自己有这种自觉,与理性的自私,完全可以让自己置身在更为安全的环境中。
当然,就这一点,那个时候,夏天对于安全的想象,也只局限在野兽的感触之中。在之后,他要面对的问题要更加复杂。
比如说,遇到危险、遇到问题、遇到麻烦,天灾与人祸,经济周期,地缘政治产生的战争,想象共同体的冲突。
面对一切既有的苦难中,基于当事人的选择,最后有两种结果,或者是活下去,或者是死掉。
就这一点,作为汉水世系,夏天最深沉的想象,也无非是蛮夷戎狄交织,彼此厮杀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