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软若无骨,肤如凝脂,纤纤玉指,宛若春葱,那一朵野花被捧在她的掌心里,竟也好似名贵了起来,再瞧她一身红衣,更是衬得人比花娇。
陆淮书看得眼神都深了几分。
陆秦氏再清楚自己的儿子不过,暗骂了一句姜氏当真是红颜祸水,当下也顾不上她穿的 究竟是不是嫁衣了,皱眉催道:“婚书在何处?”
姜云音不紧不慢地道:“云音要先给伯母道个不是,伯母言之有理,是云音不曾管家,不知物贵,也是云音记错了,我的阿父生前给我留下了百金,并非五十金当嫁妆,那也是阿父留给云音的念想……”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道卷轴。
正是两人的婚书。
宋嬷伸手便要去拿,未料姜云音后退半步,又将卷轴收回袖中,道:“还望伯母将阿父的遗物还给云音。”
虽不曾明说,但姜云音的行为无疑是在说,要婚书可以,拿百金来换。
陆淮书不悦,沉下脸道:“云音,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堪?是掉进钱眼里了?你……”
陆淮书的话还未说完,姜云音便打断道:“三郎,我要回我阿父的遗物,怎能算不堪?不要回才是不孝之人,会被天下人耻笑。陆伯母不给我,我只好去找大夫人要了。大夫人素来慷慨,届时大夫人将阿父的遗物还给云音,云音也将婚书交给大夫人保管,都是陆家的人,也是一样的。”
陆秦氏没料到向来温温吞吞的姜氏竟敢拿陆谢氏来威胁她,气得横眉冷竖,道:“姜云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当此处是哪儿?轮得到你作威作福?你不过是一介孤女,身边也只得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丫环,我与我儿好声好气与你商讨,你倒是蹬鼻子上脸!”
陆秦氏冷笑道:“你可知若我想,你根本无法走出华欣苑,你连陆谢氏都见不着,我又何惧你去向陆谢氏告状?莫说你无法走出此地,只要我愿意,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在当下世道里,死一个孤女又有谁在意?”
陆秦氏喝道:“宋嬷,去将她袖中的婚书取来!一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陆秦氏出身市井,行事做派难免会沾上一些乡野之气。
陆淮书忍不住侧目,但毕竟是生他养他的阿母,哪怕有些粗俗,也是他的阿母,是姜氏欺人太甚在先的。
宋嬷步步逼近。
南枝挡在姜云音的身前:“休想碰我家姑娘一根头发!”
姜云音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陆淮书已经一个箭步,站在了房门前。
陆秦氏得意地扬眉:“姜云音,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宋嬷三大五粗的,打小就跟在陆秦氏身边,粗活干得不少,力气比南枝大多了,一拽一拖,南枝就被轻轻松松拉开了。
南枝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嬷逼近姜云音。
宋嬷嘴脸挂着嗤笑。
……不过是生了一副好姿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若无她家夫人收留她,她早流落在外,死在胡人手里头了,还轮得到她阴阳怪气地与她讲话?待她彻底得罪夫人与郎君,莫说陆家了,连她家的大郎娶妻,她都不会考虑她。
这般姿容的女子娶进家门,注定是不安分的,只会祸害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