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八点,警察署署长办公室内,冯天虎坐在房间内侧的沙发上静静的吸烟,面容平和依旧,只是军装上还散落着几块暗红的血渍,让这平和里带上了几分狰狞。
外面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冯天虎灭了烟,起身蕴了满脸笑意,迎着门口走了过去。
“哎呀,老弟啊!让你久等了!”随着爽朗的笑语,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汪兄哪里话,是兄弟给添了这么多麻烦,这都这么晚了,还得收拾这烂摊子,真是辛苦了!”冯天虎也笑的亲热。
汪署长摘了帽子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脸愁容的挠了挠已经谢顶的光头:“哎!都是这帮学生闹得!简直是土匪学生!要我说啊,你们开枪就对了!……可这话说回来,这事现在闹得太大了,我也是没办法啊……老弟啊,咱们俩从警备司那会儿就处的不错,我得跟你说啊,你现在就别管你那些兵了,赶紧为你自己想想辙吧!”
冯天虎闻言敛了笑,缓缓走近汪署长,声音低缓而深沉:“汪兄,我这次来主要不是为了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兵,主要,还是为了汪兄您啊……”
汪署长的个子只到冯天虎的耳朵处,他本是低头听着的,闻听此言竟笑了,抬头看着冯天虎轮廓分明的侧脸:“那老弟就说来听听?”
冯天虎并没看他,依旧只给他个侧脸,声音幽幽的:“汪兄,这件事,要是处决几个士兵能够平息下来,那倒简单了……只是这执政府到底想要什么结果,您,想过吗?”
汪署长黑豆一般的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冯天虎好像根本也没期待他的回答,继续道:“如果警察署真的认定了是卫队旅和警备营的士兵行凶,那就等于执政府官方主动承认了自己草菅人命,就算行凶的士兵被处决,来自各方的非议和民愤就能平息吗?……那时候整个执政府将面临什么?段执政又会面临什么?……但如果这件事事出有因,士兵开枪属于不得以而为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至少官方不会理亏到无话可说。……汪兄,您在这警界多年,您这次的事,老弟不得不多言一句,办的急了些……”冯天虎语气温和,说到最后,不无遗憾的抬手轻按了汪署长的肩膀。
汪署长心里明白冯天虎是要捞他那几个兵,但是他的这番话说的确实又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把责任都如实的定在那些士兵身上,那上面的人肯定难做,这上边的人难做了,他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
可是这么被冯天虎牵着鼻子走,又实在不甘心,把那些士兵放了,这可不是小事,凭他几句话就过去了?
冯天虎见汪署长愣在那不说话,又轻松的笑了笑,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哦,对了,看我这记性,还有一件小事,这个请汪兄过目。”
“这是……”汪署长还在想着冯天虎刚才的话,有些木然的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几张纸,还未及打开,就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惶恐,声音也维持不住刚才的稳如泰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天虎笑的更轻松:“咳,汪兄您别慌,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我们警备营在城门查获了奉军的特务,这是他身上搜出来的……这是密函,还有出城的通行证和奉军特务的口供。”说着,冯天虎把那几张纸打开,一一给汪署长展示,看着汪署长脸色越来越白,他心里便更有底了。
“这是栽赃!……”汪署长咬牙切齿,光秃的脑门上沁出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