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名差役领了两人上来,诸葛岩瞥了一眼,那两人穿着麻布衣裳,高高卷起的裤腿下沾着泥点,黝黑的手上沾着未干透的泥水,见堂上官兵便拜倒。
“两位兄弟不必多礼,本将是丞相府军师兼征东将军诸葛岩,请两位兄弟想问些话”,诸葛岩将二人扶起,赐了座问道:“二位兄弟莫要紧张,本将只是问些寻常话,你二人是何出身,为何在孔府庄子上种地?”
“回大人话,小的是从荆州逃来的,为了有口饭吃只能在府上做工”,一人从凳子上跪下来。
“你呢小兄弟?”
“蒙大人垂问,小的是益州人士,因祖上将田地卖给了孔府,自小便是府上的佃户”,另一名年轻汉子却是神色如常,拱手回道。
“好,你二人在府上佃户,地里的收成可得几成啊?”
“大人取笑了,如今大府上的佃户能吃口饱饭、少挨些打就不错了,哪里能得什么收成。”
“若是如此,岂非代代皆为佃农?”
二人相视一眼,不解诸葛岩的问题。
张裔见状低声道,“诸葛将军,失地农户为佃农,若无主家赏赐,只能世代在主家劳作。但是能在大府上做佃户糊口已是不易,如今天下战乱,沦为贱籍者更是不可尽数。”
诸葛岩嘴角微动,脸上挤出笑容来,看向答话的年轻人,“有劳两位兄弟了,这位兄弟可愿意随我在军中效力?”
“草民缪钦誓死相随!”那年轻人跪在地上喊道。
将二人送出,张裔不解问道:“诸葛将军,咱们押了孔府上下,该如何问话处置?”
诸葛岩回头看向这位丞相帐下兢兢业业的长史,“长史大人,我曾听丞相道如今豪族占天下之田、天下之民大半,却无需向朝廷纳税交粮,是为隐匿人口、田产,为何我蜀汉还有曹魏、东吴皆不更改此制?”
张裔期待着诸葛岩对刺杀一案的安排,却不想他问的依旧是纳税和大族的事情,神情一滞道:“此事确是丞相长久之忧,几次与我言道。如今三国相抗,有赖各族豪强出钱出人,尤以东吴、曹魏为甚。丞相治理益州以来,曾多次劝解大族分户,以增加朝廷税赋,然大势如此,一时难以杜绝。”
“为何不丈量蜀中田亩,以田亩之数纳税?人口或可藏匿,田亩如何隐瞒?”
“将军此法与丞相所言不谋而合,丞相亦有此念,然蜀汉以一州之地抗衡曹魏,一旦施行此政定然引得益州大族群起而攻,届时蜀中将乱也!”
“有理,若此议由先圣人孔子之后裔提出,蜀中大族杜琼、谯周及老将颜严等附议,何如?”
“此三族及张肃乃蜀中四大豪族,若能带头采纳此政,蜀中各氏族断然不敢有异心。”
“张长史,今日我领差役、兵马围住孔府,于府中搜出刺客兵刃,孔偏见证物、刺客俱在,肝胆俱裂,自陈罪状。并指认亲族杜琼、从犯谯周,因不满先帝及陛下执掌益州,收买死士,趁天子车驾出宫行刺,有签字画押为证。你可有补充?”
诸葛岩边说着,边将袖中匕首、弓弩一张置于案上,盯着张裔。张裔眼睛左右摆动着,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被诸葛岩盯着,立刻明白了诸葛岩今日的意图,重重点了点头。
“长史不必担心,此事由我一力担之”,诸葛岩握住张裔的手:“只为丞相心中大愿,本将一死以报不足惜。请长史大人记述孔偏供认罪状。”
随即诸葛岩看向身后肃立的马衡等人,“马衡你将孔偏及其子带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