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贞面容略微扭曲、眼神如要喷火,但很快冷静下来,把碗一推、转身回房,用力把门一摔。父子三人围坐桌边,牛文正此时体验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心脏几乎都快停跳,鼻子不住发酸。花花跳上饭桌,走到牛文正腿上躺下,又伸爪按到牛文正手臂上。牛荣华接连叹气,俄而低声道:“怄啥子呢?你查分那天,就该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个结果了。要努力该早点努力,现在不说那些了。你妈也有责任,她查的那些志愿,收分都比你考的分要稍微高一些,好像是听了哪个说的,今年要降分录取还是啥,总之你的志愿肯定有问题。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放宽点,我有办法。”
牛文正深吸一口气,勉力将呼吸调匀、心境平复,开口道:“是我的错,没有努力。我可以复读。”语音仍是有些颤抖。牛荣华皱眉摇头道:“先不说这些,复读有用吗?你的情况我最了解,我认为对你没得帮助。你现在不用管这么多,我来想办法。”牛月如学着父亲的声调语气,跟着说道:“我来想办法。”
当晚,牛文正又靠在床头,心中思绪澎湃、苦闷难言。尝试使用“观照”之法,站在旁观的角度检视自心、评判审查种种情绪念头,然而思绪沉重、心力微弱,始终心烦意乱。想起站桩可以平复心境,又去站桩,不过半刻时间就全身不适、心头烦躁,索性放弃。坐回床边,长吁短叹。难受之下,又翻出全不成的灵犀宝卷,想要求教老师。但展开卷轴,却无从落笔,不知该向老师问些什么。思来想去,又将宝卷放回,自己躺在床上调整呼吸、心境,也无什么效果。
想来想去,还是去天井里练一练拳。屋门刚开条缝,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黄色脑袋便挤了进来,却是小黄。小黄环顾房间,先是跳上椅子、又上桌子,牛文正近来没有伏案学习、没事都在床上,桌子颇有些零乱,没有睡处。小黄转头瞟了牛文正一眼,突然跳下桌子、又两个纵跃飞身跳上床,随后自顾自倒下便睡,肥滚滚的身体不住起伏。牛文正面露傻笑,伸手抚摸小黄圆鼓鼓的肚子,后者有些不忿、轻轻挥爪阻挠,见无效果,索性蒙头不管。牛文正轻舒一口气,感慨道:“你一天好像没得烦恼啊?明明你跟我一样,都没得啥子用。”
揉搓小黄良久,后者不管不顾、硬要赖在床上。牛文正想想,还是让小黄去和父亲睡,于是伸手相抱、又遭到一定的抵抗。正当交战,门口忽然又有两个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现出,却是牛月如抱着一脸烦躁的花花在门口探头。牛月如露出一个做作的可爱笑容,腻声道:“锅锅,今天我在你这睡。”话音未落,花花身子猛然一缩一扭、当即挣脱掌握,立时如一阵风一般窜到了牛文正的床上,小黄吓得身体一缩、讨好地看着花花。后者傲然回视,环顾四周,走到床的正中睡下。
牛文正叹道:“月如啊,你是个大娃娃了,都要读下院了。既然长大了,就不能老是跟哥哥一起睡,正所谓男女有别,你慢慢就懂了。”牛月如噘嘴道:“我懂!一起睡很热,爸爸和妈妈就不想一起睡。”牛文正一愣,还未及思考中年夫妻分房睡的深刻内在原因,牛月如便已爬上床,熟练地往边上一躺、毛巾被一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睡这半头,你睡那半头,我又在边边上,就不会挨到你,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