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正快步迎到全不成身边,躬身道:“全老师,我也是刚到,不晓得他们到了没有。”全不成略微点头:“嗯,去问下前台。”说罢抬步便走,牛文正跟随其后。二人走到前台,那位大姐正在翻看一卷画轴,听到脚步声、飞快将画轴收起放入桌下,堆起笑容抬头,一眼看见牛文正,便伸手拿起一旁的小本子,用手指指住一处念道:“三楼雅间,‘明山堂’。”全不成问道:“主人家来了没有?”牛文正补充道:“姓牛。”大姐摇摇头:“还没有,你们二位是上去等还是在大堂等嘛?我给你们倒茶。”全不成看向牛文正,说道:“也不好喧宾夺主,就在下面等嘛,茶不必了。”
二人在大堂墙边放置的软椅上落座,牛文正恭恭敬敬、等全不成入座后方才就座。全不成向上座了十余桌、热闹喧哗的大堂扫了一眼,随口问道:“你近来如何?有没得啥子疑问?”牛文正凛然端坐、认真回想,良久后方才开口道:“全老师,既然修心一途是修行的正道,为何无论常人还是修仙门派,都认为修行之本,乃是法术呢?”
全不成沉吟片刻,回答道:“法术神通,既是有形有质、摆在眼前,又是神奇无比、引人艳羡。比之深藏层层业力、欲念、执著之下的心体,自然是光采万丈、夺人眼目。常人无法体会到自己的心体,只会被自己的欲念、情绪裹挟,永远处于盲目和动荡之中。加上他不曾修持,傲慢心重,你懂得腾云驾雾、喷火御剑,他自然服你、敬你。你看上去是个常人,没得法术神功,单凭他看不见、体会不到的所谓心性,他咋个会认?本来人与人之间,哪个比哪个更高这个问题,就是自古以来、解决不到的一个大问题,故而。”其一摊手,省去收尾的半句。
牛文正点头沉思,联系到自己的体会、观察,一时若有所悟。全不成是一倾囊而授、言无不尽的性格,此时继续道:“再加上,这些高门大派,虽然有不少有道之士,但是作为一个组织,有自己的利益,那么就难免也有私心。他们的私心在哪呢?就在……”正当全不成高深莫测、指点江山时,忽然门口进来一队人马,为首者有二、正是牛荣华与陆伯谦,后面跟着书院的文书办主任、训导办主任、几位年级主任及科室副主任等乌泱泱十几人。牛荣华与陆伯谦有说有笑,后者满面堆欢,时不时伸手勾搭牛荣华之肩背。
牛荣华远远看见全不成正和儿子在大堂谈话,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喜悦,对陆伯谦满口的废话听而不闻、大声招呼道:“全老师!”当即快步走近,伸手相握。全不成起身与牛荣华握手,看见后面一群乌合之众、面露厌恶之色,但也面带微笑、主动与陆伯谦等人握手。牛文正没有看见母亲、妹妹,心中纳闷,但自知问也无用、于是一言不发,待牛荣华介绍自己之后,才点头招呼叫人。
牛荣华见儿子礼数不缺、心下满意,便带领众人前去三楼雅间。一路上陆伯谦嘴巴一刻不停,时而称赞全不成气度潇洒、非同一般,时而表扬牛文正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时而点评湖月楼的内部装潢、摆设,又议论此地老板夏某的发家史、与自己的交情等等。文书办主任不时在一旁捧场、以免遇冷,牛荣华偶尔回捧,全不成则是一言不发。众人走到三楼“明山堂”,只见雅间大门洞开、窗明几净,两桌席面敞亮,凉菜、酒水都已摆好,各人便依据身份、在文书办主任指挥下依次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