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不是他。
但听着很像他自己。
宁寻忽然想到前几日蒙住自己的那双大掌,里面的呜咽,有一半是来自于那晚的。
还有一半,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了,也许有,是之前在不同场合下说的;也许没有,是找了个和他声音几乎一样的录的。
总之截取了片段。
打碎,重组。
剪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连明确知道为假的自己听了,都羞愧得指尖在发颤。
“关了。”
这和他无关。
这不是他。
宁寻颤抖着捡起笔,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继续勾画重点,但书本上仍留下一道不听使唤的墨水痕迹。
“宁寻,被男人内个是不是爽飞了?”
“我听着都爽!”
“被_开了还挺乖,叫得比女人还好听!”
“哈哈哈!”
容积不大的寝室回荡着一声又一声,室友们的邪笑越来越放肆,混合着羞辱开腔。
“关了……”
宁寻泛白的指尖合上书本,牙关发颤起身。
走到对面桌子前,室友像预料到他要干什么,摁住伸过来夺手机的手:“哟!还真软!怪不得招男人喜欢……干什么干什么!还想抢我的手机?”
“抢我手机有什么用?去学校的表白墙上看,你自己的手机也能听。”
“……”
不记得是怎么走出的宿舍,只记得打开手机点开没多久用过的学校表白墙上,全部都是关于他的信息。
他的名字。
他的班级。
他的脸照。
他的P图。
他的……一切。
还有那几条广为流传,浏览过万几千赞转的音频。
底下的评论看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叫得真好听!
多少钱一晚?
好想趁着下课的时候抓着他拖到死路然后……
……
好多人,好多话,好多笑声。
他们在拉扯他,奚笑他,人肉他,背后议论他,给他P照片。
他们意淫他,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蹲着视奸他。
他开帖说是假的,那晚有人蒙住了他的嘴录了音。
他们回帖说是他太欠,明明就是喜欢。
尝试过解释,可没人听他。
也相信清者自清,可舆论的压力实在压得透不过气。
他讨厌被看。
头还好痛。
像被丢进了炸弹,像似有无数枚电钻在钻击,像有锤子敲击着头骨。
白天听见了多少议论,晚上脑子里就有多少声音交叠重复,回音不断。
起初只有声音,后来出现幻觉。
他看到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窥伺他。
无数双手,流连在身上。
无数双手,把他拖进深渊。
压倒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注意到舆论并出面解决事情的校方,找到了宁寻,去的时候宁寻已经两夜没有睡觉。
他解释前后缘由并将最近所有可疑的事告知校方,期待得到的结果成了对他作留校察看处理。
让他留在学校。
公示处分。
向所有人证示他的‘罪孽’。
宁寻脑子一片嗡嗡。
眼前终于黑了。
他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
鼻尖溜进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感到手臂上的狞痛,传至全身,迷糊中“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