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乾至妖界已有半月有余。
但妖后因痛心日日垂泪,几乎要哭出血泪来,夙鸣只得时刻伴于左右。
而扶桑也是闭关不出,故浮乾除了来妖界第一日见过他们,似早已被遗忘于此,无人问津。
这些时日只洛浅伴他左右,可谓是无微不至。知他内伤未愈,甚至拿来狐族至宝为其疗伤。
浮乾也对其表示感谢,不再设防。
这日,浮乾坐于院中,提笔欲与仙界通信。
他将扶桑所言尽数写于纸上,又请求天帝设法寻求解决之道,待墨迹干透,施法将其化变成鹤,抬手送上天去。
站在身后的洛浅将信上内容尽收眼底,心中惊骇,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狂喜。
她心思流转,凤凰一族唯一的后嗣被困于银河之畔,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天日。仙界太子妃位空悬,天帝为保两界和平,多半依然会与妖界履行联姻之约。
凤凰族子嗣凋零,这婚约人选便只能从他族选取。而青丘地位仅仅次于凤凰一族之下,便是最好的选择。她完全可以趁这些时日将浮乾收为裙下之臣,届时她便是未来天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简直是天都助她。
思及此,她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眼看浮乾起身欲行,洛浅赶忙敛了神色,“太子殿下,可是累了?奴扶你进去休息可好?”
浮乾轻轻摆手,“不必。我想在殿中走走,你无需跟着。”
洛浅并未强求,只轻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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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乾一人慢步走在宫中,并无目的。只是心中烦闷,不知如何疏解。
行至一处,忽地抬头,发现自己竟不自觉走到了当初夙璃百岁生辰时与之相遇的凉亭之外。
浮乾提摆走入亭中,撩袍坐到石桌旁,眼前景色还是那般模样,荷叶田田,锦鲤缓缓游于其中,只是少了那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浮乾哥哥。’
她总是那样唤他,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他似乎总会被她感染,每每都跟着生出笑来。
可他却不但没做到兄长之义,更没履行未婚夫婿之责,未能将她护好,如今更是不知此生还能否与她相见。
他自幼晓事时便知将于她过千千万万年,一开始只是责任使然,后与她相处,觉得能得这般明媚如小太阳的姑娘相伴,度过那漫漫岁月,不可谓不幸运。
明明下过决心,此生要对她爱护尊重,共护六界和平,同享众生敬仰,可他甚至还未等到她懂得爱人,就已经失去。
念至此,竟眼生泪意。
“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扶桑淡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浮乾急急起身抱拳行礼,眼前本精神矍铄的老人现下竟是满脸沧桑,让人真真感受到年老之气。
扶桑撩袍坐到一旁,握拐望着池中荷花,神色冷冷。
“你们龙族,高傲自大,每每遇事只会推脱逃避。如今阿璃困于银河之畔,你万死难辞其咎。”
浮乾站于一旁,未作反驳,只垂首望着地面,不知是何感想。
“建木之树可直达天听,虽千年只可用一次,但你曾得神君福祉,与其应有些许共鸣之力,或可用心头血祭木,再求神君垂怜。”扶桑语气淡漠,“取心头血伤及根本,灵力将暂封十年,百年内或不可修行。但如今,你愿取最好,不愿取,也由你不得。”
话音刚落,浮乾便俯身深深一拜。
“浮乾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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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妖帝妖后落座于夙璃院中,看着扶桑携浮乾踏月色而来。
“我寻遍族中古籍,有一想法初成。”扶桑刚刚落座便开口,“阿璃落入弱水,得神器庇佑免于身陨。若神君愿意垂怜,或可延用此法,送阿璃出那禁闭之地。”
夙鸣闻言眼中一亮,但思及神君又心生疑虑。
“可那建木之树需待千年才可再次使用,现下如何得以求到神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