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传真有嘴上功夫。曾传把这几天在常在镇见到的草草，剌剌，树树，石头，动物粪便说得天花乱坠。曾传说到他们一行见到的鬼针草，说到苍耳，说到两面针，说到杜仲，还说到倒勾藤，道士炼长生不老药地方见到的泥土，不知是谁随地的大便，农家柴灶里的土，还把鸡屎也说成是药。倒勾藤常常倒是没有印象，可能是曾传信口说出来的。

曾传说过，胡登临也要他立字为凭。

曾传说：“这可是千万使不得。”

胡登临说：“怎么就使不得了呢？”

曾传自然使劲地捂紧自己的钱包，这些药啊，还得缘分，要有人生类似的病，这病还得找他曾传来看，用出去才是药，用不出去，什么也不是。

曾传说：“得有受众。”

胡登临问：“什么是你的受众？”

曾传毫不含糊地说：“病人。”

胡登临问曾传究竟。

曾传糊弄胡登临说：“药这行当系统性非常强，规矩又非常多，比如说这些草草，要用在药上，还得作药理性试验，还要有批文，在没有这些之前，钱不能撒出去，撒出去了，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了。”

胡登临说：“这些中药材宝贝，烂在地里，不是也损失了？”

曾传说：“千百年来都烂了，都损失了，千百年来谁又在乎损失呢，难道还在乎眼下？”

听这话，胡登临自然有些不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钱在曾传腰包里，他不愿掏出来，你又不能明火执仗去抢，就只得自己叹一口气，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事胡登临有些抓瞎，病人这事嘛又不能制造，即便制造出来，也不一定请曾传看病，曾传看不上病，就用不了他所说的这一堆药，也就是说，要想从这些藤藤草草树树石头，乃至大便上找出商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何况药是按克计的，比如说一泡大便，要够多少同类型病人才吃得完？

胡登临给自己打圆场，说，好嘞，这事我们先不谈它。

谈只是白谈，或者说扯谈，只是让曾传耍一耍嘴皮，要想收益，那只能说是曾传的收益。

在中药材上没有签下单，胡登临有些不甘。兴许他一听曾传说这些草草什么的都是宝贝，就指望起曾传来，曾传可能会把这些野草呀石头呀动物粪便呀全数尽收，这样的话，自然又是不小的收获。

胡登临自然没有换位思考，他事先没有考虑到曾传也有难度，曾传作为商人，他注定不会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达成交易，即便胡登临要求他，也不见得奏效。

空气似乎有些凝重，茶师给每一位客人敬了一杯茶，空气在茶师施茶的时候，似乎浓了一层。茶是铁观音，铁观音是属于半发酵茶，常常不知道这是胡登临的安排还是茶师的临时起意，这道茶算是上得很得恰当，符合眼下的气氛。

常常捏了捏乐乐的手，意思是说，乐乐可以把她想盘下整个岛的想法说出来，但乐乐回应的只是捏，其余没有回应。

常常又捏了捏，还把一根手指伸进乐乐的手心去，挠了挠。这下，乐乐一用心，就捏住了常常挠她手心那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