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兽在山林追逐了几个时辰,谢陈惊喜发现,黑虎果然体力不支,在返程路上多次停下,张嘴伸出舌头喘气散热,每一次呼气都明显看到热气蒸腾,谢陈虽然也难受,但终究比它好一些。
“论体力,我可不虚”,谢陈有些自豪,小时候家里穷,只能跑步去学校,锻炼出了全校长跑冠军的体力,现在,对付黑虎也能用上。
每当玄檀虎停下,他就主动挑衅,用力扔出石块,砸在黑虎身上,虎王受不得侵犯,总是要追逐。
跑跑停停,终于回到山坳底部,谢陈绕过水潭,与黑虎对峙。
他全身燥热难耐,喉间干涩,呼吸时刺痛,料想玄檀虎也是如此。少年蹲下身,侧头看向黑虎,一边掬起清水洗脸。深潭不见底,岸边水浅绿,中间漆黑,也不知多深,潭水冰凉刺骨,摸起来如数九寒冰。
谢陈大惊,取消了下水消热的念头,自己剧烈运动后万不敢受凉,极易受激,轻则抽筋,重则血管爆裂。他小口抿下几口潭水,湿润喉咙,看到黑虎也趴在潭边,伸出舌头喝水,暗想,若能设法将它驱入水中,受到凉水刺激,说不定有效用。
可惜,黑虎不傻,无论他怎么驱赶,都是蹲坐在潭边不动,石头砸在身上,也只是闷吼。
“它也累了,力气耗尽”,谢陈感觉反杀的机会到了,小心往黑虎那边移动,紧紧握着应牙匕首,这是远比黑狼王凶狠的兽王,且狡猾灵活,不敢大意。
等到两者相距只有十几米,黑虎还是不曾挪动,只是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谢陈,不时发出闷吼,警告与戒备。
谢陈心脏直跳,倒捏匕首,就要隔空蓄力一击,插入黑虎胸膛。
异变突生,水潭内陡然射出一条粗长黑影,带起水花无数,谢陈与黑虎都未反应过来,那黑影已咬住黑虎一条前腿,庞大身躯撞破水面,顺势缠绞而上。
吼!
玄檀虎发出虎啸,跳起数米高,但是它只顾防备谢陈,不曾注意水下,被那黑影紧紧缠绕。
谢陈连忙退远,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一条十几丈长的水蟒,全身覆满细密的黑色鳞甲,在阳光下发散出五彩光芒,紧紧束缚在黑虎身上,缠了数圈,要将它绞杀。
玄檀虎也张口咬在水蟒身上,双方都不肯退让,不断嘶吼,在水潭边滚动,砾石嘎吱直响。
“黑虎本就受伤,与我追逐下来,体力耗尽,支撑不了多久”,谢陈看出了形势,在一旁按兵不动。等了几分钟,眼看黑虎吼声渐弱,胸膛瘪了一圈,出气多进气少,知道时机已到。
他看准水蟒缠在黑虎脖间的头颈,猛然大步跑起来,仅仅两秒便冲至虎蟒身边,应牙匕首横切,对着水蟒从下而上劈砍。
钱老祖所赐小刀,岂非凡品,锋利异常,水蟒黑色鳞甲再坚固也无法阻挡,被一刀切断。
砰、砰!
巨大蟒身松开,不断扬起,重重拍打在地上,可是蟒头还咬在黑虎身上,已然与身体断开,不过是死前挣扎。
谢陈再次退开,等了许久,水蟒没有动静,这才跑过去,玄檀虎不断喘粗气,也只是残喘,胸骨已被勒断,无法存活。
“倒是便宜了我”,谢陈一刀扎进黑虎脖子,将虎血接入水袋,送它上路。
想了想,玄檀虎浑身是宝,丢弃了太过可惜,他干脆就在水潭边将黑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不要,准备扛回老松岭。
对那条巨大水蟒,虽说也是好东西,但谢陈下不去嘴,总是膈应,但还是忍着不适,在水蟒肚子内摸索出一个碧绿色拳头大脏器,“应该就是蛇胆了,先拿回去再说”。
山路上,谢陈拖着黑虎巨大身体,缓慢前行,今天想不到白捡漏,收获不菲,“可惜了大黑虎,平日里水蟒肯定不是对手,今日被我消耗掉力气,惨死在潭边”,因为那条大水蟒智商明显不高,只知道与玄檀虎厮杀,完全不顾一旁的谢陈,这才给了他机会。
回到木屋前又是半夜,谢陈轻车熟路,架起石缸熬煮虎血,还加入了几块黑虎骨头,让补药更有料。他剥下虎皮,撑开晾在石壁上,然后搓着手直乐,“听说虎肉大补,今日就尝尝味道”。
于是,少年一边烤制虎肉,一边在缸内沐浴虎血,饿了就撕咬几口肉,颇为自得,直到篝火熄灭,才在缸内沉沉睡去。
山风微拂,吹落下几条松针,掉在石缸内,激起波纹阵阵,老松岭一片寂静。
此后一个月,谢陈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单调生活,每日天不亮就醒来,自行将金色丝线穿过琵琶骨,绑缚巨石,负重登山。下午白藏就会带着他在深山各处打野,每天都有不同的厮杀对象,有猎风金豹,速度快如疾风,谢陈也跑不过,有袈裟熊罴,六丈高的黑熊能摧石开山,胸前斜披一条白色毛纹,像披着袈裟。还有一只十丈长的巨大野猪王,浑身棕色鬃毛如钢针,皮糙肉厚,简直是山林霸主,谢陈与之搏杀三天才成功杀死。每天晚上,谢陈就会以带回的各种猎物鲜血沐浴自身,增强体魄,还能吃上各种野味。
虽然略显枯燥,但进步很明显,现在的谢陈脱胎换骨,整个人再次瘦了一大圈,肤色也更黑,但肌肉紧实,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绑缚着两块万斤巨石在一刻钟内登上峰顶,也不会感到疲累。经过不断与各类兽王厮杀,他也逐渐积累了最为原始的搏斗技巧,从一开始的智斗、甚至设置陷阱取巧,到后来与龙血巨蜥杀得有来有回,最后竟然还能在力量上压制一头银发猿王,那猿王身高近十五丈,透过厚实毛发也能看出浑身的肌肉,随手就能拔出一棵参天巨木,谢陈与之对敌,竟一拳将猿王手骨打裂,半刻钟解决战斗。现在的他,充满凶杀气息,双目中不经意间透露出嗜血光芒,比纯粹的兽王还要野性。
“下午,进行最后一场实战”,白藏也对谢陈的进步感到吃惊,但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淡然模样。
“山主,我再次申请更换衣物,难道割阙山穷到这等地步了吗?”,谢陈一边恨恨咬下一块鹿肉,一边发牢骚,鹿是他自己捕杀的一头雄性斑纹水鹿,占据了一大片山头,巨大犄角长十丈,能轻易挑翻野猪王,被谢陈打断四肢才制服。
他的黑色长袍在战斗中早破损不堪,衣不蔽体,实在没办法,就自己寻找藤条树皮,将黑虎皮裁割,制成束腰皮裙,勉强遮蔽私处。但是厮杀烈度太大,不几日便再次破损,他先后用各种兽皮缝制,到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鹿皮裙,头发凌乱,胡须足有一尺长,活生生像个野人。
反观身旁的白藏,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皮肤白净如玉,两人站在一起有强烈的对比感。
不出意料,白藏再一次拒绝,谢陈只能含恨吃下鹿肉,其实,一个月天天吃肉,他也委实咽不下去。
“走,这次只带上应牙即可”,白藏吩咐,谢陈但无异议,随着自家山主登上云头,向着东方飞去。
“远处好像是个城镇”,谢陈眯起眼睛,看到了一大片建筑,掩映在群山之中,他目力也得到提升,能看很远。
“山主要带我进城吗?”,他有些窃喜,自从来到天演洲,还从未走出过大山,每日所见只有白藏,他都感觉无聊,可低头看到自己腰间的鹿皮裙,突然感到羞赧,自己这打扮好像不合适。
白藏忍不住踹了一脚,“内心戏真多!”。
谢陈嘿嘿直笑,“山主,赏些钱呗,不然进了城也消费不起啊”。
白藏将他扔下云头,传音说道:“下方山路上有强匪劫道,你去救人,自然就有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