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木架上放着铜盆,盆中装有清水,封十二洗净双手,拿布帕擦干。
他打开书架上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瓶和一卷干净布条。
他从瓷瓶中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用布条将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
他全程单手操作却很利落,很快将布条扎好打了个结。
方桐见他伤的是右手,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她这一口用了全力,直接给人家干出几个血窟窿,偏生这人一句重话都没说。
她慢慢走到封十二面前,低头蹭了蹭他的胳膊。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只能将爪子搭在他手腕上,轻轻喵了声。
封十二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低头看她一眼。
“是我们差点把你砸到,抱歉。”
方桐一怔。
不知怎么搞的,听到封十二这句道歉,她忽然心里发酸,所有的委屈、后怕、不甘与愤懑通通在这时涌了上来。
谁都想好好活着,可她偏偏死于一场意外。
她的胸口又胀又涩,很想大哭一场。
可猫又怎么会哭?
封十二握着剩下的布卷,手指蜷曲了一下,难得有些发愣。
桌上的小猫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滚下,浸湿了她脸上的绒毛。
她望着他,目光却像透过他看向别处,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原来猫也会哭。
封十二刚生出这个念头,随即想起,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只寻常的猫,而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别说姑娘家受了惊吓,便是大老爷们受了惊,哭一哭也没什么打紧。
他细思片刻,见小猫哭得满脸是泪,白色的绒毛一绺绺粘在一起,着实有些可怜。他顺手扯下一截干净的布条,替她擦了擦脸。
方桐哭着哭着,就见一块白布蒙了过来。
一只大掌按着白布,在她脸上来来回回蹭了几下,几乎要将她的毛搓掉。
方桐挥开那只手,抬爪扒扒自己的脸,她竟然真的哭了?
她看着爪尖沾下的几根白毛,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心里的郁结仿佛突然打开,化作几分赧然。
还好她现在是猫,不然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流眼泪,多丢脸。
话说回来,封十二算陌生人吗?
她与他做了半个月室友,对他的习性喜好多少有些了解,但在他眼里,她除了是猫,别的什么也不是,所以对他而言,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方桐胡乱想了些有的没的,甩甩尾巴,跳下书桌。
今天实在太丢人,她得出去冷静冷静。
走到大门口,一阵晚风袭来,带着一股肉香。
方桐吸吸鼻子,红烧大排?清蒸鱼?
张婶端着一个大木盘走进花厅。
“殿下想吃鱼怎不早说?得亏缸里还有一条,就是太大了些,我原打算留着做鱼丸。”她将木盘放到饭桌上,“殿下若吃不完,可不许怪我做了太多。”
封十二从屋里出来:“有劳张婶。”
“您的手怎么了?”张婶一眼瞧见他右手缠着的布条。
“没什么,一点小伤,不碍事。”
张婶责怪地看他一眼:“听说刚才您和卫统领过招,是不是伤着了?怎不让大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