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撂下一晚房钱后直接上楼。
不多时,旅店门外走进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他扶着门框,弯着腰,喘着粗气。
过半晌,他向旅店里走来,到柜台前扶着桌沿,缓慢说:“爹,您刚才没看见,路上有个怪人,边走边喊我名字。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江湖人了,这晌找我寻仇来了。”周舟说到后面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
听到这,周舟他爹不平静了。急忙抓住周舟的手,盯着他,厉声问道:“那人是否身材高大,四肢修长,但瘦骨嶙峋。”
周舟被这一问搞得发懵。半晌回道:“那人的确如此。”过于怪异的外貌让他印象深刻。
周舟他爹搂过周舟的脖子,额头顶着额头,悄声说:“好巧不巧,那人刚在咱家客栈住下。”
他愣了一会,忽然大声说:“爹,大庭广众之下,咱们俩密谋什么呢?后面还有客人等着呢。”说罢他回头看了眼刚进门的两位客官。他爹眉头忽而舒展,脸上带笑说:“两位客官,小客栈已经住满了,请二位另寻高榻。”
见那二人走出门,周舟轻关门扉,他爹凑近细声说:“今晚就他一位客,子夜时分,趁他熟睡,咱们把他做掉。”说罢还摆了抹脖子的手势。周舟点头。
楼上,羡鱼蜷缩在一张相对极小的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安眠。他心里想着第二天清晨如何通过旅店老板结识周舟这位“贵人”。
这晚房钱已是他带出的所有钱财,他没有用晚饭。羡鱼躺在床上,从后晌到傍晚,再到深夜。他闭着眼,幻想着自己从三晋地区的白事主办干到举国闻名的白事主理,全国上下,争先恐后的找他操办,就连皇城皇家都点名要他主理王侯将相丧葬事宜。名利双收。他此时心里开了花,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周舟父子此时已经用粗布盖住口鼻,反握菜刀,快步上楼。二人来到羡鱼客房门口,一左一右,二人相对而视,推开门扉,丝毫不顾发出的声音。
其实早在戌时,周舟他爹就在他门口烧上罪朦胧,在周舟父子看来,羡鱼已经被迷晕在屋内。
在屋内的羡鱼此时已经在精神世界到达人生顶峰,届时开始想着女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天的委托人慕容清也。跟她在土路上骑马,一前一后,跟那天一样。羡鱼蜷在床榻上的身子也开始颠起来。他骑的正酣之时,他的门扉被猛地推开了。吓得羡鱼一睁眼,从床榻上弹起来,右手骤然前伸,大喊:“清也——不要弃我而去。”
站在门口的周舟父子见状暗道不好,握着菜刀的手拿的愈发紧了。
刚惊醒的羡鱼缓过神来,眼瞧着门口矗着两道人影,吓一激灵,不由得又大喊出“啊”的一声。两手掐诀,凭空燃起两条火焰,一条围住床榻边,另一条封在门口,把那二人挡在门外。
这条火不同寻常火焰,若是那二人参与过羡鱼主持的白事,必会认出这火就是他火化用的火。像水一样流动,像水一样透明,却有着令人胆战的温度。
屋内屋外三人就这么对峙,不多时,屋内已经异常闷热,三人后背出透了汗。
周舟父子再次四目相对,心里想着惹错人了。周舟他爹眼睛滴溜一转,见这火空有温度,但不烧东西,这多时没见扩散。于是他抬脚往前一踩,刚一碰火尖就本能的缩回来。那一瞬间有种顺着腿筋燎心的疼。
羡鱼在屋里热的实在不行了,终于憋出一句话:“不知鄙人哪里得罪了二位,竟想置我于死地。不如咱们将矛盾说开,你们放我走,我也不追究。”
他心想着:我在家还有老母亲在等着我,我可不能就这样交代在这儿呀。
他想完,便抬头盯着拿着刀的周舟父子。两道拿着刀的身影在他眼前闪动,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他好像能在记忆之中寻到一处场景与眼前这般光景重合的严丝合缝。但是这只是一个感觉,记忆中的那个场景,不知为何,他想不起来。
一时间,羡鱼出现了恍惚,一种很悲痛的情感由心底爆发出来。他心底好像生了一层乌云,雨滴不断打在心尖上。
羡鱼两眼噙着泪水,眉头紧锁,眼含恨意地盯着这两道身影。他想要一把火烧死他们。
尖叫声,伴随着以刀割肉的声响在他耳畔响起。羡鱼痛苦地闭上双眼,捂住耳朵。
鲜血飞溅在他眼前,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血腥一幕。心中有一团火,一团想要将眼前一切都烧光的火。
他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目露恶意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周舟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