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心道,这算好的了,起码实用。
三十年后,好多大学里头的专业五花八门,却压根没有半点儿用处。纯粹浪费国家跟家长的钱,还有学生的时间。
剩下的菜,林蕊也跃跃欲试,她还会炒青椒斩蛋呢。对了,那个烧茄子她也会,放点儿酱进去,不要太鲜美。
然而大人们却坚决不肯再让她进厨房,全都哄她出去玩。
“看电视,要放济公了。”外婆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回堂屋,让她一边吃海虾一边看电视。
林蕊自己尝了只小龙虾,决定先打98分,防止自己太骄傲。真不错,鲜辣香美,不愧是她的手艺。
等到中午上饭桌,大家也相当捧场,人人都先夹起只小龙虾放进碗里。
外婆盛好一碗饭,里头盖上水蒸蛋跟豆腐泥鳅,招呼孙子:“鹏鹏,给老太送过去。”
林蕊十分惊讶:“老太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啊。”
话一出口,她就想捂自己的嘴巴。蠢货,她怎么忘了她妈说过,老太当姑娘时缠过脚,走路不方便。
外婆笑道:“可不是么,我们都说自家人不怕,老太却非要担心过给我们。”
林鑫放下筷子强调:“不会的,老太的病就是看着吓人,又不传染。”
外婆无奈:“她不听啊。不过也好,她要是上桌,肯定只吃素菜,一点儿好的都要留给你们。”
舅妈剥了虾尾放进老太的饭碗中,笑道:“老太还以为活在呢。”
林蕊灵机一动,盛了一小碗泥鳅豆腐汤,站起身喊郑鹏:“我跟你一块儿去,让老太也尝尝我的手艺。”
郑家老祖母住在朝南的正屋。
她虽然已经九十岁了,眼不花耳不聋,就是眉毛跟眼睫毛都脱落了,脸上手上全是奇怪的斑点,鼻子像一个肉团一样盖在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呼吸不顺畅的原因,老太说话声音有点儿嗡嗡的。
她看到送饭的重孙子跟重外孙女,皱起眉头:“放在外头就好,敲门我自己拿。”
林蕊笑眯眯地递过去饭碗:“老太,你尝尝我做的虾子,可好吃了。”
“哎呀,你们这些丫头。你也是,你妈也是。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热,非得弄个电风扇回来。又乱花钱。”
林蕊心里头暗笑。果然天下的长辈皆是一脉相传。
她高中毕业那年,因为实在闲得无聊,兼职干了两个月的导游。挣到钱给她妈买了件连衣裙,她妈嘴上嫌弃,却连着穿到了冬天。
天冷?不怕,外头还可以罩件大衣啊,多时髦!
老太接过饭碗,坚决不让重孙辈再待在她屋中,直接将他们轰出去。
林蕊悻悻地回到堂屋吃饭。
外婆笑着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吃自己的饭。
等到午后休息,林鑫跟妹妹并排躺在竹床上,她才压低声音叮嘱:“别说漏了嘴。”
老太其实是麻风病。但症状轻不明显发现又早,经过规范化疗之后,已经没有传染性。
只是大家都谈麻风色变,难以接受这个人群的存在。
外人只知道老太得的是怪病,要是知道她有麻风,肯定要把她送进麻风病院去。
林蕊叹气:“老太可真不容易。”
她以前曾听他妈提过几嘴巴,郑家祖上也算殷实。
奈何老太爷不学好,抽上了大烟,直接把镇上的铺子跟乡下的田地全都换成了烟土,最后也是死在烟榻上的。
老太一个小脚女人成了寡妇,备受宗族的欺负,却含辛茹苦养大了外公。
后来林母上学,也是老太坚决支持的。为此,老人还化掉了最后一点儿首饰。
林鑫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睡一会儿,早上起来的太早。”
林蕊迷迷糊糊间看到舅妈拎着桶出去,顿时一个激灵:“舅妈,你干嘛啊?”
“倒虾壳啊,这东西可招蚊子苍蝇了。”
“别倒!”林蕊赶紧跳下竹床,“这个可以当饲料养鱼虾。”
舅妈忍不住笑:“我们家又没包鱼塘,养什么鱼啊。”
“磨碎了喂鸡。你不是说鸡也要吃蛋壳才是长出蛋壳么,这个就正好。晒干了磨碎了喂鸡。”林蕊越说越兴奋,双手一拍,“养蚯蚓,用虾壳养蚯蚓,蚯蚓可以喂鸡。”
她扯着嗓子喊表弟:“鹏鹏,我们去挖蚯蚓。”
林鑫一把拉住妹妹:“行了!好好睡你的觉。”
长姐如母,未成年人缺乏民事自主权,林蕊被她姐押着重新躺回竹床上睡午觉。
林鑫看了两页单词,也困了,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过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外婆捧着西瓜出来招呼她吃:“蕊蕊跟鹏鹏去挖蚯蚓了,说要喂鸡。”
林鑫被妹妹给气乐了:“她哪里是要喂鸡,她是怕我喊她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