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卿又在街上四处转了转,今天不是逢墟日,即便周末,人也寥寥无几。
镇子不大,三条街而已,除了主干道有几座楼房,内里街道多是瓦房。
镇子的商铺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的饭店、日杂、五金和服装店为主。
借着买东西的名义,王国卿和商户们聊了聊,从他们的言语中,对这个小镇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镇上,他注意到一家正在装修的商铺,其气派的外表在整个镇上显得格外突出。
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一家从外地引进的饭店。王国卿心中不解,为何招商引资的对象会是一家饭店,而非企业?
之后,他特地去镇政府门口转了一圈。镇政府堪称全镇最漂亮的建筑,装修豪华,妥妥的园林式单位,似乎只能从这看出,大水镇是个富镇。可王国卿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不协调的味道。
绕了一圈,已接近傍晚6点,天色渐暗,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王国卿晃到街上,看到那个女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他悄悄跟在女人身后,看着她进了大水镇中学。
随后,又陆陆续续有老师进入学校,几乎每个老师都是大包小包的,显然都是在摆摊搞副业。
王国卿疑惑不已,学校老师都搞副业了,还有心思教学吗?
这时,一个妇女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向学校门口。
“妈妈,妈妈,我要吃糖。”小女孩哭哭啼啼。
她妈妈并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
小女孩哭的更凶了。
“妈妈,妈妈,你就给我买一下嘛。我好想吃。”
小女孩拽着她妈妈的衣袖,不让走。
她妈妈来气了:“哭!哭!哭!哭死啊!”
小女孩哭声更大了,她妈妈更加心烦意乱,想抽回手,却被小女孩死死拽着。顿时火冒三丈,用力一抽手,甩脱了小女孩的拉拽,顺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小女孩的脸上。
“哇...”
小女孩哭声更亮了。
他妈妈回过神来,脸上涌起一股愧疚,蹲下身子抱住了女儿。
“宝仔乖,妈妈实在没办法。快一年没发工资了。理解一下妈妈,好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妈妈走进了学校。
不远处的王国卿大吃一惊,居然快一年没发工资了。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教师工资属于财政拨款,都是按时发放,怎么会拖欠这么久?
看着学校围墙上“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标语,王国卿感到无比的讽刺。
大水镇的问题远超他的预料,他即将面临的不仅是工作上的挑战,更要深挖并解决那些隐藏的问题!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肩上担子的分量,愈发觉得沉重!
回到南征乡后,次日一早,王国卿领着妻儿挤中巴在银天墟下了车,走八公里村路,回到了王家湾。
这次是想回家看看老人,二老的身体是他最牵肠挂肚的。
刚进村,一堆乡亲围了上来打招呼。王国卿忙掏出烟盒散烟,满面笑容,很是谦恭。
“国卿,这马上要当大书记了,还抽五岭烟啊...”
一个老者接过烟,开玩笑道。
“德明叔,等以后当大官请你抽好烟,现在官小,抽不起...”
王国卿开着玩笑。
顿时一片哄笑。
中午吃完饭,王国卿一家又匆匆离去。只是,走的时候没走路,村里刚好有拖拉机去银田墟。一家四口挤在拖拉机上,唐笑芬用军大衣把两个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到了银田墟,上了中巴车,终于不用挨冻了。
王云山坐在老爸腿上,听他说着党校的事。当得知他的宿舍舍友叫胡雁鸣时,他吃了一惊。这可是潜力股,在他出事那年,胡雁鸣已经官至西南某省省委书记。
“老爸,你和这胡叔叔可要搞好关系,我觉得胡叔叔这样的技术型干部,以后肯定会很有前途。所以爸爸你要多看书,多学习,争取读完本科再读个研究生!”
“哈哈,你这样一说,你老子我是压力倍增啊...”
王国卿仰头大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曾经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娃娃,越来越像个大人了,自己也越来越没把儿子当孩子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