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只有支书手里有表,到了时间,杨有富就走到树旁,拿起绑在树枝上的铁杵,不断地敲打铁块,催促着社员上工。
社员听到声音,懒散地背着锄头或者镢头从家里走出,碰见社员互相打个招呼,第一句开口必然是:“吃饭了吗?”
对方回答:“吃过了,你呢?”
接着又三三两两的边走边闲聊起其他的话题,最多的还是昨晚的电影,聊的兴致来了,还会唱几句《朝阳沟》。小孩子则是拿着木棍当枪,一边跑一边嘴里发出“beng beng beng”的声音,接着随手捡起石头,当作手榴弹扔到野地里。
“轰!”
田方林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他也曾是这群小孩子中的一个。
“田放映员,你们两个在上面干嘛呢?赶紧下来吃饭。”
大队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田方林的思绪。大鼻涕听到后,“欻”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刚准备往下跑,又站住看了看田方林。
“下去吧!”田方林转过身子用衣角擦了擦泪花,装作无事人一样,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今天是杨庄大队管的最后一顿饭,只有几个玉米面做的馍,外表看起来黄黄的,吃起来口感不如白面馍香甜。
不过外面热腾腾的,显然刚蒸好没多久,松松软软,好久没有吃到了,田方林吃的格外香。
杨有福蹲在大队部的石磨上,抽着旱烟小心翼翼地看着田方林和大鼻涕两人,心里思索着要是两人对饭菜不满意,自己该如何过了这一关。
虽说这一次的电影已经放完了,可又不是只放这一次。去年最后没让两人吃肉,都唠叨了半天,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等了很久,杨有福没有等到田方林两人抱怨,而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大鼻涕看着田方林没有说话,自然也不会抱怨,而是专心地吃起来。
杨有福一烟锅的碎烟抽完,在石磨上磕了磕,把烟灰磕干净后,认真地缠了起来,插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眼睛盯着发黄的玉米面馍看了许久,确定不是白面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他今天眼花拿错了,拿成了白面馍。
“田放映员,吃得怎么样?”
“杨支书费心了,婶子的手艺不错。”田方林夸奖道。
不错?玉米面馍还能做出白面馍的味道?
杨有福觉得田方林可能是在讽刺自己,但是也没有证据,只能讪讪一笑:“村里实在是没啥好吃的,田放映员下次来的时候,大队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杨有福又交代了几句,等刘庙大队的社员来接两人的时候,把大队部的钥匙放在门口的石头下面就行,他也要上工了。随后拿着碗,离开了大队部。
各大队去请田方林放电影的时候,会事先约定好,什么时候来接。当天管一个中午饭加晚饭,第二天的时候管一顿早饭。下一个大队,第二天上午就得来接,拉到大队里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
“大鼻涕,你认识一个叫做许清宁的人吗?”田方林坐在石磨上,无聊的问道。
“田哥,许清宁是谁?我知道了田哥,你昨晚不会是找她去了吧?”
“........”
大鼻涕,你这么说,你可就冤枉你田哥了。现在就敢冤枉,以后能做出什么都不敢想。
田方林没有说话,远处响起了架子车和赶牛的声音,田方林站在石磨上,朝路口看去,刘庙大队的社员赶着黄牛慢吞吞地朝大队部走来。
“方林哥,我们来了!”刘庙大队的社员坐在架子车上,朝着田方林挥舞着手臂,大声地打着招呼。
赶车的是刘小军,他的姐姐是刘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