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诺格森镇回约克市，一路上，保罗想了很多。

让密瓦妮娅留在诺格森镇，真的是为她好吗？说不定，当初就该把她送去布兰德那。密瓦妮娅识字，在布兰德那学习记账、经商。那才是她擅长的。而且，布兰德肯定不会让她天天吃杂粮粥。

留在诺格森镇的教会学校上学，意义何在呢？从埃特里亚回来后，保罗明白，会背《教理问答》，离成为神学家还差老远呢。密瓦妮娅记性不错、背东西快，但不见得有神学天赋。凯德蒙神父没出过省，他本意是好的，视野却很局限。他觉得所有人都该好好念书，然后去教会领圣职、当牧师，全然看不到人生的其它可能。

密瓦妮娅已经不是啥都不懂的孩子了。让她去卡洛林市、去约克市，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为啥非要把她留在诺格森镇？那里又没多少美好的回忆……

“保罗——”约克市爱丽舍大街上，莉泽尔远远地朝保罗招手。

“怎么样？没迟到吧。我回来过年啦。”保罗快步走上前，不再想复杂的事情。“每条岔路口的走法，我都记住了。说不定将来能当个车夫，往返卡洛林市和约克市拉货。”

“那多没劲。”

“有劲的工作不多哦。”保罗说。“比如那些乡村牧师吧。他们征收到粮食后，还要驾车把粮食送进城。干几年后也是半个车夫了。”

“别说那些没意思的，去教堂参加新年礼拜吧。”莉泽尔催促道。

“现在？你确定？”

晚上的新年礼拜，至于大中午去排队？

“晚了就挤不进去啦。”

“可现在也太早了。你不想回去的话，在附近转转好了。”

保罗记得，上次在约克大教堂做新年礼拜，就是因为人太多，不得不站在外面——当时还下着雨。可他也不想刚过午饭点，就去教堂干等。

走在公园路上，保罗回想起两年前的事。那时，他在街边摊看中一个手镯，想买来送莉泽尔。现在去右手侧的商会，还能找到同款手镯也说不准。

“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里斯尔河大区的东西。”保罗边走边说。

“为什么？”

“啊？你当时说得那么决绝，现在却忘了？”

“我又没去过里斯尔河大区，干嘛要讨厌它？”

“好吧。”保罗有些无语。“对了，你认识贝尔诺·伯顿先生吗？就是一直给你寄钱的那个人。”

“……认识。”

“他出手挺大方的。”

“他就是埃特里亚的一条狗。路上谁都能踹他一脚，他受气后回家就窝里横。”

“啊？”

保罗皱了皱眉。自己在埃特里亚时，生活费是贝尔诺出的；魔法专业招生的信息，是他提供的。不管怎么看，保罗都有义务维护贝尔诺的声誉。

“你这么讨厌他？再说，他是里斯尔河大区的财政官，谁敢欺负他。”

“是吗？我不知道。”莉泽尔并不关心。“哎，别提那个坏家伙啦。大过年的，真扫兴。”

“好吧，不聊他了。我们谈一些轻松的话题。莉泽尔，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上学，然后，嗯——我想做一些有趣的事。”莉泽尔歪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

“比如？”

“我不知道啦。使用魔法、成为大法师，算吗？”

没法聊了。

“你……你也忒脱线了。”保罗无力吐槽。

走到公园路尽头，保罗估摸着时间，准备往约克大教堂走。

去年真够倒霉。参加新年礼拜，结束时发现家给烧了，但愿在外省遇不上这种糟心事。说起来……

“我在埃特里亚上大学。”

“嗯，我知道，上次说过。你还问我是不是也想上大学。”

“我学的是圣义专业。”保罗继续道。“俗称——魔法专业。”

“你会魔法？”莉泽尔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