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小呀,我是最小的,你总说我是个小孩子。”
看吧,疯和尚是真的疯了,他经常把傅弦歌当成别的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苏嬷嬷总是会叹气,有一次傅弦歌看见了,她知道苏嬷嬷为什么叹气,因为她长得和她母亲太像了,是祸水,所以和尚也把她认成是她母亲。
可是她现在是千川公子,只有疯和尚能认出来,傅弦歌又不确定疯和尚是不是真的那么傻了。
“和尚,你教我酿酒吧?”
傅弦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从小到大,母亲的影子总是在她身边,那些追杀她的人,那些保护她的人,这些都是母亲留下的,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只有在疯和尚这里傅弦歌能从他的疯言疯语里找到母亲的一点影子。
她的母亲会酿酒,也喜欢喝酒,酒宴上灌倒了很多人她自己却很清醒;她的母亲长得很好看,但是却喜欢和男孩子混在一起;她的母亲很聪明,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傅弦歌也不知道很好很好究竟是怎么样,但是疯和尚是这么说的,看吧,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疯和尚会对她说她母亲的事……
听了傅弦歌的话之后,疯和尚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脸已经洗得很干净了,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从眉毛一直延伸到下颌,颧骨的地方有一块指甲大的伤疤,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他眨了眨眼睛,傅弦歌说:“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酿酒了。”
这下子疯和尚听懂了,他弯起眼睛,笑着说:“好。”
傅弦歌没有想到疯和尚真的会酿酒,他会告诉傅弦歌怎么选材,该注意哪些事情,白白净净的和尚坐在台阶上眉飞色舞地说着,傅弦歌就站在院子里按照和尚说的话去做,暗卫们忙疯了一样地去给傅弦歌找那些并不是这个节气该有的东西,他们的主子也疯了……
暗卫们想到。
可是院子里傅弦歌脸上始终挂着笑,温顺又安静,疯和尚坐在那里高兴地说着,阳光照在他脸上,这让他半边脸上的伤疤看不清楚,就好像他本身只是一个纯净没有瑕疵的孩子,根本看不出一点痴傻的样子。
“……等你把桃花放好了,就用高粱酒泡着,埋在树下,就埋在桃树下,等桃花都谢了的时候就是酒最香的时候……花香哪有酒香好,你总说和尚喝不了酒真是可惜……把桃花洗干净了,还要加白芷,不对还要加糖……桃花太涩了,加糖好……你总是偷偷把我的水换成就酒,还说这是桃花不是酒……”
其实和尚说话还是颠三倒四的,根本听不出什么,可傅弦歌还是很高兴,她好像能从和尚颠三倒四的描述里看见母亲的样子,那该是一个飞扬的女子,傅弦歌想。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你说什么?”
傅弦歌没听清楚和尚的话,问了一句,和尚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有些迷茫地看向傅弦歌,刚才那句话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傅弦歌叹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一下午已经过去,她对外面招了招手,来顺便捧着一套衣服过来了,折腾了一下午,傅弦歌身上也全是泥,她向云空借了一间厢房,换好衣服之后这才出来。
疯和尚站在门外面看着他,白白净净的脸上写着疑惑:“你要走了吗?”
有时候疯和尚也是不疯的,比如他知道傅弦歌隔一段时间会来看他,但是很快就要走了,就和以前一样。傅弦歌朝他点头,又让和尚看好她酿的酒,下次来的时候要喝她这次埋下去的那一坛。
和尚说好,又不舍地看傅弦歌出去了,在云空大师的注视下,千川阁的马车缓缓离开视线范围,在偏僻的小道上消失不见了,傅弦歌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厢上,她问:“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