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啦。”绘里世坐直了身子和他拉开距离,竖起食指晃了晃,“等凪你达到能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只需要躺着数钱的传说级球员时我说不定会考虑的。”
屏幕里梅与科迪接吻,在长久的相拥中从梦境中坠落,照理说这样浪漫圆满的HappyEnding多少会让人心生触动,何况一起游玩的两个人还都正处在年少慕艾的年纪,又是在深夜这样暧昧的时间,但绘里世的CPU里委实没有搭载这种情感模块。
她只是感叹了一下不愧是年度游戏的质量,继续摁动手柄试图探索有没有隐藏结局,不是说她不喜欢大团圆,而是先前游玩时从活生生地扯掉女儿心爱小象的腿和耳朵等关卡时她就感受到了制作组的些许恶趣味,觉得他们应该会在常规结局之外藏些黑深残的彩蛋才对:“唔,隐藏结局该怎么进呢?……网络上应该有攻略吧。”
她去摸手机,但凪诚士郎先一步伸出了手,手背上指骨浮凸出的弧度都很好看,压在她的手腕上。
“不要隐藏结局。”他抿起嘴唇,“我喜欢happyending。”
他固执地把另一只手也覆在了她的手上,严肃认真的神情中透出孩子气的执拗:“已经这么辛苦了,就应该通往皆大欢喜才对。”
“……说得好像也对?”
想想这十几个小时的游戏流程真可以算得上是飞天遁地上刀山下火海,如果这对小夫妻再闹别扭的话实在有些对不起玩家,绘里世被说服,而且时间也不早了。
“话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这个点末班地铁好像没有了,你自己打辆车?”
凪诚士郎震惊了一秒后迅速露出了泫然欲泣的委屈脸。
“绘里难道不知道有很多变态杀人犯都会伪装成深夜的出租车司机吗?”他指责,“万一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绘里世:?
“你少看两集柯南吧,这年头哪来这么多恶性杀人犯啊。”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坐着时两人头顶之间的差距,“而且就凭你的身高也不会被盯上的,熊都知道避开比自己高的猎物。”
“不要!回家还要找钥匙开门,好麻烦。”一计未成,他索性开始坐地耍赖,完全没有深夜留宿异性友人家这一举动是会被普通人家的父母当成纠缠女儿的不良少年投掷煤气罐的认知,“我和以前一样睡沙发就好。”
……绘里世甚至怀疑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异性。
到底还是拗不过他——虽说硬把他丢出去也不是不行但还是算了——她板着脸去盥洗室拿出上次他留在这里的备用洗漱工具丢给他,自己去阳台收衣服。
她折回来时凪诚士郎已经自觉地窝进了沙发里,长不过一米八的双人沙发甚至不能让他伸展开腿,只能蜷缩起来,像只硬要把自己塞进不合适的窝里的大只兔子,看起来有点可笑又有点委屈巴巴的可爱。
他把卫衣的帽子拉了起来,帽檐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连被子都没盖,绘里世拿他没办法,回身去卧室里从衣柜底下拿出多的一床被子来给他盖上,不然感冒了的凪诚士郎会变成加倍麻烦的生物。
被暖和的被子包裹住,困意愈发涌了上来,鼻尖萦绕着淡而清冽的青柠薄荷香,和他口腔里残余的牙膏味道别无二致。
他的声音因为困倦和放松而染上了浓重的鼻音。
“……绘里。”
绘里世正皱着眉头调整被子好把他脖颈以下的身体全都盖住,但生拉硬拽了一番后仍然无济于事,最终只能放弃,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她有些愤愤不平,用两手使劲揉搓了几下他的脸颊肉,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脸被她蹂躏得有些变形的少年口齿不清地说:“晚安。”
她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晚安,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