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丢脸而已,就这么简单。”
听到她这样漠然的回答,分明的受伤之色在亚梦琥珀色的眼睛里蔓延开来,渐渐凝聚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倔强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样的理由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当时毕业的时候是我们大家约好的,我知道的绘里世从来都不是会忘记约定的人。”
她吸吸鼻子,努力想忍住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试图尽可能言简意赅地向绘里世说明守护者面临的困境:“现在的守护者还有梦想莫名其妙地被画上‘x’的大家,都需要你的帮助。”
但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在她的印象中虽然外表冷淡但秉性温柔的友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或动容的迹象。
“这些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迎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稀薄的笑意,平静地如是陈述道,“亚梦,我已经没有那种力量了。”
她换回了昔日亲昵的称呼,却让她感觉更加遥远了。
她的瞳孔颤了颤,眼睛睁大,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听到和预想中不同的答案:“你,你的意思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但绘里世并没有如她所愿,一字一顿地印证她最坏的猜测,“那些荒诞不经的梦想和他们一样,对我而言都不再重要了。所以死掉也很正常吧?”
起风了,枝头最后一片苟延残喘的枯叶被吹落,晃晃荡荡地落在了地上,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踩上去,用脚尖碾碎因干枯缺水而变得脆弱至极的叶面。
“如果充分理解了的话,麻烦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她轻飘飘地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话里包含的残忍意味,“毕竟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多少还是会给我造成困扰的。而且反正以后你也找不到我了——”
她笑了笑:“我马上就会搬走。”
“为什么?……你一定要继续躲着我吗?”
“啊,别误会,和你的关系不大,本来我也经常搬家。”
天是有点冷了,绘里世把卫衣的帽子拉了起来,帽檐压得很低:“我妈妈的病又严重了,发作起来会打扰到邻居们,为了不给他们造成太多麻烦,只能这样。”
她脖颈后仰,消瘦的下颌骨线条明晰锋利,眉眼在路灯的映照下被晕染上了暖意,笑意却是讥诮而薄凉的:“既然还是要守护梦想的守护者,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比起守护不相干人的梦想,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妈妈的心情吧?”
“怎么会……”
对友人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温柔美丽的舞蹈家、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仙子时的亚梦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随即急切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明明大家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啊!”
“不需要。”
绘里世淡淡道:“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我说过的吧,没有人有义务承担他人的人生。”
她声音里的冷淡疏远一如冬日萧索的空气:“抱着这样念头的我,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守护者才对。毕竟坏蛋在我眼里只是放着不管就会给我的生活造成困扰的麻烦,而不是需要被守护的梦想。”
“如果这样的观念分歧一直存在的话,勉强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更加巨大的矛盾吧。”
“所以啊,在我对你们的印象变成会随意地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傲慢家伙之前,多少让我保留一些尚且还算美好的记忆吧。”
“对,对不起!”
亚梦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颤抖着声音匆匆向她鞠了一躬后转身跑开,有一连串的水珠滚落下来,砸碎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