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传,天地初开的时候,这片天地实则只有一块无边无际的大陆,而大陆的尽头,则是茫茫洋洋的海水,穷尽陆地上生灵毕生之力,也无法探查到海洋的尽头。”
“当此之时,天地元气极为充沛,地陆之上,有高达千丈的神人巨兽,海洋之中,更是有身长万里的大鱼巨鲲!瑞兽如真龙天凤,麒麟腾蛇,凶兽如饕餮穷奇,梼杌帝江,也是寻常能见。人族虽弱,数量却多,不知有多少亿万万的练气之士,吞吐灵气,耕耘天地。以至于寻常日月,皆有修炼有成之人,羽化飞升,那碧落九重天之上,几乎每一日都有天地之桥架起,甘霖玉露下落,天地清声不断,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盛景!”
厉天赐说完此语,将手中热茶一口饮下,再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可惜,待到那传说中的旷世仙魔之战,将地陆打碎,散成天下百洲,天地元气从此凋落,百年千年,也难得见到一位修士能打破桎梏,飞升仙界。那些真灵神兽,更是纷纷弃此界而去,不知所踪。”
再是惆怅了一番,厉天赐又饮下一杯茶,问道:“云殊道友,你可知道此界最后一位修得大乘圆满境界的修士,是在何时?”
云殊看着侃侃而谈,时而神意兴发,时而蹉跎惆怅的厉天赐,心中不由感叹,此人虽然是个魔头,但其人的性情谈吐,却也很难让人厌恶。
厉天赐见云殊不答,也不在意,站起身来,叹息道:“那还是六百万年前,天下百洲之中,位居中央的天定洲上,有一位天资绝世的前辈修士,仅仅历时三千年,便修到了大乘圆满之境。于我辈而言,三千年,能到化神后期,便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这位前辈的天资,真可谓是旷古烁今!”
“当是时也,那位前辈感叹此界修行之落魄,修士虽然有上进之心,却受限于此界元气日日稀薄,灵机处处难觅,以至于在他之前数百万年,竟然无有一人能够飞升仙界!”
“这位前辈有心为后人留下福泽,便想要将天下一统,将散落的百洲,逐一并拢到最大的天定洲,花个百万年的时间,让此界重回天地初开之时的盛景!云殊道友,你说,如此胸怀,如此志向,此界修士难道不该仰望崇慕么?为何最后,却是惹得天地人三劫齐发,最后竟然身陨?”
云殊淡然开口道:“我看到的记载,却不是这样的。这位前辈虽然志向远大,但当时百洲之人,愿意响应的,却寥寥无几。实则是时移世易,人心思安。天地变动已经太过久远,并拢百洲,且不说要耗费无穷无穷的人力物力,哪怕大家都同意这样做,牵引如此庞大的洲陆,免不了要地动山摇,山河破碎,又不知道有多少凡人与低阶修士,要死于非命?更何况,距离天定洲最远的一些洲陆,相隔之远,便是化神修士,终其一生,也越不过如此漫漫的大洋。即便有人相信重回天地初始的说法,又要多少个百万年才能实现,那些远洲之人,其中的亿万修士,又有谁能活到那一天?”
厉天赐笑道:“便是不牵引洲陆,凡人的灾难,难道就少了?至于修士之辈,也多是短视之人。不能跳出此界,任你修为通天,还不是要化为一抔黄土。哪怕是为子孙后代谋,也正该支持此事才对。正是因为各洲相隔太远,原初地脉分崩离析后,此界除了天定洲,再寻不出一处八阶灵脉,更不要说传说中的九阶灵脉了。此界虽有近百洲陆,亿万万修士,飞升之路却已然断绝。而且自那位前辈身陨之后,便是天定洲,也再没有出现过大乘修士,说世人自作自受,也不为过吧?”
云殊道:“厉道友,你天赋卓绝,若是当初那位前辈真的成功了,你有天定洲的九阶灵脉享用,也不缺大乘功法修炼,不知,有几成把握,此生能修到大乘境界?”
厉天赐闻得此言,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最后苦笑道:“若是在百年前,我定会说,八九不离十!可惜这百年来,我在元婴中期苦苦挣扎,却一直不得其法晋入后期。这才知道,修行之路,不仅看天资,也需看机缘。”
云殊道:“也就是说,即便是厉道友这样在大圆地界公认的万年来修行第一奇才,哪怕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也并没有多少把握,修炼到大乘之境?”
厉天赐神色一正,道:“晋入化神,历某不自谦的说一句,三百年内,必能做到。至于后面的“炼劫”之境,历某自信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突破。至于更高的合道境与大乘境,已经不是人力可以谋划,当是要看天命的。”
云殊内心震动,这一次也算不虚此行,终是探到了此人的一些底细!云霄宗掌门“宣玉真人”,三百岁晋入元婴后期,迄今已经接近三百年。按照元婴修士千年左右的寿元,“宣玉真人”在未来三百年内,九百岁前晋入化神,也只有三成把握。
而厉天赐此人年方三百,虽然还只是元婴中期顶峰,但此人竟然有强大自信,可以在六百岁之前晋入化神,此人资质之高,不止是大圆无人能及,便是在整个麒麟洲南域,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厉天赐见云殊已经在暗自思量,也不以为意,笑道:“之前说,要告知道友凌霄山底下的宝物来历。嘿,道友当是知道,在“雨晴真人”在凌霄山创立凌霄宗之前,这凌霄山,乃是另一元婴宗门的驻地?”
云殊道:“厉道友是说两千多年前一夜灭门的“幻天宗”?”
厉天赐点点头,道:“正是“幻天宗”。今日也可告诉云殊道友,历某的先祖,便是出身于幻天宗的一名筑基修士。灭宗之日,先祖正在潜龙大渊历练,因此逃过一劫。此后更是隐名埋姓,创建了一个小小的散修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