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先低头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笑道:“东家,这便是犬子,单名一个全字,今年十岁,上个月,已经练气入门了。”
所谓的练气入门,便是练气一层的意思。林东家自家女儿,八岁练气,十岁的时候,已经是练气三层了,这周亚卿的儿子,看来是低品灵根。
想到这里,林东家便笑道:“亚卿,你我十几年的交情,你又是我“济仁堂”资深的药师。令郎已经练气入门,在这里做个学徒自然不是问题。”
周父便领着周全行礼道:“多谢东家!”
林东家摆摆手,又道:“寻常学徒是学三年,再考核一年,就可做正式的伙计。令郎家学渊源,看着又是个聪慧的,这学徒三年就不做定数了,你看着什么时候行了,便交由兴瑶考核一下,若是合格,也不要做伙计了,便接着做药师学徒吧。”
周父大喜,压着周全便要叩头行礼,周全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却也拗不过世情如此,只得跪下磕头。
但既然要磕头,他便规规矩矩,不折不扣的行礼如仪,磕了三个头。
林东家见他父子皆是谨守规矩之人,心中更加满意,捋须思索了一下,示意周全过来。
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串乌黑的檀珠,亲自交到周全手上,然后对着周父笑道:“亚卿,令郎聪慧又懂事,我看着欢喜,这串佛珠,乃是我少时的配饰,能护佑福泽,辟邪消灾,今日便赠与令郎了!”
周父忙道使不得,但林东家却执意要送,两人差点争执起来,最后东家毕竟是东家,周家父子拗不过,只得收了下来,结果便是,周全又磕了三个头……
见完东家,周全父子便退了下来。
自有伙计过来教周全在“济仁堂”做学徒的规矩,而周父作为药师,却要在药堂坐班值守。
周全第一日只需要学规矩,却也只有几条:
一曰:不可偷盗,不可欺瞒;
二曰:药材关系人命,须勤学好记,万不可偷懒耍滑;
三曰:学徒之人,心中还要有个忠字,万不能做不利于“济仁堂”,不利于东家之事;
四曰:违犯规矩,轻则禁食禁足,重则革出门外,永不叙用。若是有作奸犯科,危及东家或害及人命者,东家便要清理门户。
傍晚时分,镇上人流减少,“济仁堂”也关门歇业。
周氏父子二人便一同出了门,来到镇外,周父又祭出纸鹤,载着二人回家。
一路上周父专心致志驾驭纸鹤飞行,速度更快,恰在天擦黑时,二人回到家中,郑氏在家已经做好晚饭,点起烛火。
一家人吃过晚饭,便聊起今日的情形。
郑氏听闻东家许了周全考核过后,直接做药师学徒,颇为惊喜。待到周全拿出东家赠与的那串檀木佛珠,更是万分欢喜——我儿聪慧懂事,便是林东家也看了就喜欢他啊!
周全一路上思虑自家身上的“珠子”似乎是什么魔主,想来和这串佛珠怕是不那么和谐?
便开口道:“娘,孩儿年幼,手腕细小,这佛珠带着,多有不便。东家说这佛珠能护佑福泽,辟邪消灾,娘亲多年辛苦,这串佛珠,便先由娘亲随身带着吧。”说完,便拉过郑氏的手,将佛珠戴到郑氏的手腕上。
郑氏见自家孩子如此,高兴的直抹眼泪,戴了一会,果然觉得有一股微微的暖流从手腕处流遍全身,多年操劳家务导致有些酸痛处,似乎都消解了不少。
郑氏抹了一把泪,含着笑将檀珠取了下来,却甚是坚决的说道:“全儿如此孝心,娘真是高兴的狠。这檀珠既然是东家少时贴身戴过的,却是我儿戴着更为合适。至于我儿年幼,为娘手艺尚可,将这串线改小一点便是了。”
周父看他们母慈子孝,也是心怀畅快,此时也笑道:“全儿,你有此孝心,你娘便心满意足了。此物毕竟是东家赐予你的,你还是戴着它在“济仁堂”当值为宜。”
见父母都如此说,周全没奈何,只得接回这串佛珠。
周父又道:“路上无暇,现在却可以细细说说,全儿可知,东家许你做药师学徒,为何为父便要你叩首致谢?”
周全道:“正要请父亲指点。”
周父道:“这“济仁堂”的规矩,伙计只是雇工,随时可以辞退,也学不到什么真本事。但药师却不同——林家主家是宗门内丹鼎院长老,林家的祖传技艺,便是炼丹炼药。在林家做药师,可是能学到他们的几分家传绝学的!为父能做到药师,便是因为当年得了上一辈林家药师赏识,做了他的药师学徒之故!”
周全这才明白,都是学徒,与伙计学徒截然不同的是,药师学徒,却等于是林家的入门门徒了,身份和学到的东西,自然都不一样!
只是周家祖上也是出过筑基修士的,如今周父能入得林家门下,便高兴的不行,似乎格局稍低?又一想,此世他自己,周父,郑氏,似乎都是中、低等灵根,没有希望拜入凌霄宗。能够做结丹林家的门徒,哪怕是林家支脉门徒,那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