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昨日的伤并不重,确实只是皮外伤,换了几次药,已经结痂。”崔白襄恭谨应道。
问答之间已经到一度斋。
这一度斋先前阿璀来过,此时晚间来此,倒是不同的景象。
屋内灯烛还算明亮,但屋外却只有廊下挂着两盏灯。
外头过于暗了些,以至于阿璀初次来时见到的那处垒石而成的小池塘,也只能瞧见天上弦月照下的影子。
里面养的数十尾锦鲤,这会儿是一尾也瞧不见了。
倒是借着廊下的两盏灯笼的烛光,还瞧见不远处那棵造型别致的槐树的轮廓。。
至门前时,崔寄恰好迎出来。
“阿寄阿寄,至晚不眠,是知我之将至否?”晏琛大笑上前。
崔寄于门前见了礼,请他兄妹二人进去。
晏琛进去一瞧,只见屋内已置两席,席上也略置了些许酒菜,不由惊异:“你这是能掐会算?当真猜到我今晚会来吗?”
“虽然猜着陛下或许会来,却确实没想到您会带阿璀同来。”崔寄请晏琛阿璀二人先坐,又命使女仆役再安一席。
“再多安一席吧,白襄也同坐。”晏琛道。
旁边仆从听得陛下与自家郎君的吩咐,便立刻下去安排了。
阿璀瞧向崔寄胸前,见他衣着如常,看不见包扎的地方了:“崔兄长昨日的伤确实好些了?今日一早白襄匆匆去春和宫寻我,只说兄长又遇刺杀伤重……还好只是讹传。”
“已然无碍,阿璀不必担忧。”崔寄笑道,“早上的事情是白襄行事之误,我已责过他。阿璀可曾被吓到?”
“当时确实担忧……后来知道消息,便放心了。”阿璀道,复又问他,“所以崔兄长再遇刺杀伤重的消息,只是一个投入微起波澜的池水中的另一块石头?早间您让白襄进宫向阿兄来报您之事,便是想借着早朝大家都在的时机,直接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您想让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只是白襄无诏,不敢擅入宫城直接去见阿兄,便来寻了我。”
“你这般轻易便想到的事情,白襄却是一点都不曾想明白。”崔寄道。
那边白襄听言面色略带羞愧神色,早上一见先生浑身是血的模样,一时间惊惶至极,哪里有功夫想到其他?
好在先生那会儿并未昏迷,有所吩咐,他便只想着如何去完成先生的吩咐,自然没有深思其后深意。
好在先生此后还有旁的安排,不至于因自己误了事。
“白襄还年轻呢,你莫要过多苛责。”晏琛朝崔寄摆摆手,示意他“小孩子嘛,总有试错的机会。你我少年时,哪里就能做到行事周全滴水不漏的?。”
“他如今也十八岁了,再过一二年便弱冠了。你我十八岁时在做什么?我们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云旗军都已初见雏形了,甚至都已经占得三州之地了……”崔寄道。
仆从使女终于置了两席上来,晏琛忙拉他坐下,笑道:“他们如今如何能与我们那时候比较?我们那会儿……天下大乱,各处纷争,说到底我们是被逼着走下去的,若不得自强自立,等着我们的或许就是尸骨无存。所以嘛,不同的时候,少年们自然有自己成长的方式。若想要那时的我们,走他们如今的路,怕也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