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璀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二百钱悄悄塞给那衙役,道:“我想向小哥打听些事情,就是城里那夜着火的客舍,我是那晚死里逃生的住客。当时忙着逃命落了东西在屋子里,不晓得县衙后来收拾废墟,可曾收起些什么物什出来?”
那衙役得了关璀给的一把钱,悄摸摸往怀里塞好,走出来将门虚掩上,笑嘻嘻道:“确实打扫过废墟,我也亲自去的呢,除了烧焦的尸骨,旁的倒也没捡拾出什么来,那么大的火,还能留下什么?!”
那衙役又看一眼关璀,似乎觉得只说这几句话对不起人家给出来的一二百钱,忙又补了两句:“不知娘子想要寻的什么?若是能经得住大火的物什,我可帮你再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旁人拣着的。”
“是一箱书稿,大抵是经不住大火的,不过箱子里有块石材,半个手掌大小,家中祖父爱好金石篆刻,原本是特意寻来的,若是能寻回,必有重谢,还帮忙留意些。”
关璀随意扯了个谎,一些手稿记录是有的,大概率也是被烧毁了,但是印章石材却是没有的,这些衙役们即便将那废墟翻个底朝天,大约也是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重谢的。
“哎……印章石材倒是还好,只是可惜了我那一箱子书稿,怎么就起了这么大的火呢。”关璀佯装叹息。
那衙役便是透过幂篱的薄纱,也不甚看得清关璀容貌,但只听声音便知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心中初初的戒备早已烟消云散,况且看着那二百钱的面上,心下更是放松了警惕,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娘子还不知道吧?那火,可不是意外,是有人恶意纵火,纵火之人已经抓住了。”
那衙役朝县衙内某个方向努努嘴,悄声道:“人犯就在监里关着呢,此案重大,咱们县令亲自鞫问呢。”
“偌大客舍,十数条人命,就此付之一炬,纵火之人目的何在却不得而知,实在让人感慨气愤。”关璀刻意做出感慨模样,然后又佯做释然,笑道,“不过,有明府亲自鞫问,想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的。”
“那是,咱们县令可是厉害人物。”那衙役更是凑近了两步,“听说已经审问出了大半了,那纵火的两人似乎也是被买凶,隐约是为了杀一两个人,所以才做出这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说着,又瞧了眼关璀,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又添补了两句:“不过到底谁买凶,为了杀谁,咱也不知道,暂时也不是该咱知道。如今也不过就是白嚼两句舌头,你就当我说个闲话听听,可莫要外传了出去。等案件调查清楚了,自然会张榜于城中以告百姓的。”
“自然自然。”关璀笑道,“我与家人能从火里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旁的事情,不过托明府之福,能给我们这些无辜受灾的人一个交代,便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那衙役自然觉得她这话说得悦耳,又寒暄两句,目送这关璀离开,才掂量着口袋里的意外之财心满意足地进去安心关了侧门。
关璀离开县衙这处,原想着顺着来时坊间的路直接回去的,却不想走着走着,她成功地迷了路。
原本还是人来人往的主道宽巷,却不想越走越不见了人影儿。
关璀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要是真的再这么走下去,大约就要走出城了。
于是便只得原路再返回到主巷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