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的话惊雷般炸响在夏侯战的耳旁,足足有一刻钟都保持着一个姿势。解脱了么?终于都解脱了么?这是他心里的想法。他并没有哭泣,也没颤抖,不同寻常地冷静。
很快他又来到了那个老旧的院子,夏侯明初已经在那了。屋子里围着一群人,但谁都没有动。横梁下吊着一个人,正是他的祖母老夫人。
“你来了?“夏侯明初也很冷静,只是音色带着些哭腔,“来,一起放下来吧。“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两父子就把人抬下来了。
几天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府上重归宁静。之后的一个月里,夏侯明初不怎么说话,总是轮完值后,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唱戏的班子来的次数也多了,多半是思念的戏份。
夏侯战晚上睡眠也不好,总是半夜醒来,然后就睁眼到天亮了他总是会梦到那张和蔼的面庞,想到祖孙在一起的时光,一起说过的话,一起去城外的山上采蘑菇,一起去庄园里看牛马每每醒来,他总是眼角处挂着泪花。回忆仍在,人却不再了。
“少爷,亲戚们都到了,在大堂议事,他们都要求你去参加。“大概是过了半个月,正当夏侯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踱步的时候,寒冰匆匆进来,说了一声。
“终于要来了么?暴风雨还是要来了。“他细细地说着,苦苦一笑。
大堂上,正坐着他的父亲和一干亲戚,他打过一声招呼,行了一礼。由于没有他的位子,只能站着。
夏侯明初端坐在上方,指节轻叩扶手,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要说话的时候,有人在他的前头开口了。
“你察觉到了你祖母会做傻事,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看护?!“
仿佛就是一个火药桶,掉了一颗火星子进去,瞬间,大堂上都是指责、斥责的话,甚至说出绝交
夏侯明初张着嘴巴,却什么都没说,眼皮也耷拉下去了。不知道是自惭还是羞愧,就那样坐着。
夏侯战迎着铺天盖地的唾沫,闭上眼睛。在那之前,他总是让自己对这些人做得彬彬有礼,表达自己的敬意。但这一刻,他感觉什么都变了,觉得大堂里坐着的都是洪水猛兽:毫无根据的臆测,漠视自己的感情,忘记他和她是祖孙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想要的,更何况是他。说的虚浮些,老太太这样的做法,对家族的名声不好但对于他来说,这等于是永远背上了一个心理包袱,永远,永远都不能放得下!
“你们要我道歉么?为什么,是因为我内心愧疚?还是因为你们?”夏侯战冷笑着,“我承认我是有错,难道你们就没有么?如果是道歉可以重生,那我就道歉如果没有用,我给谁道歉,给你们?”他环顾四周,看着的都是愤怒的神情,但是他一点都不惧怕。
“母亲与祖母积怨由来已久,莫非这次你们还要我母亲赔命不成?虽然她可能确实不是很好,但是,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我都会保护她,站在她的身边!”
他斩钉截铁,语气极为坚决。
“哦?听你的意思,两人中选一个你会选你的母亲了?”
“我没有要做选择题,是命运!我想过很久,这样的结局未必不是好的,你们不能接受,原由在于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他漠然地看着其中一人,满是挑衅的味道。
“哼,畜生!让你道个歉也敢在这里花言巧语,扰乱视听!快快服个软,我们还好说话!”却是有一人面目狰狞,恐吓于他。
“道歉是不可能的!此事非我一人之错,为何是我承担?况且我母生我养我,和你们站在一起而孤立她,岂不是置她于死地!倘若如此,今后还如何做人?!大丈夫有错心里改之,心中悼之,心中念之,何来与你们合流?这是我的原则!你们今天想要我认错,除非抹去我的脑子!”
“大胆狂儿,敢如此无礼!今天我就要教训你!”却是那骂他畜生的人,忍将不住,抽出一柄剑,就朝他头上斩来。
夏侯明初还处于震惊中,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又没有练武,恐将逃脱不得,许多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