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原本他在和那男人激情扭打的时候，后面是一辆车头下陷的公交车，前面是很多鸣笛急刹的小汽车，虽然记不清楚是多少辆，但反正很多，那么，人也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但现在……

车呢？

人呢？

来自荒野的凉风吹过，像是要从庄舟的每一寸毛孔中钻入一样，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将身上的衣服裹紧，茫然地放眼四顾，举目萧条，脚下的，眼前的，那无处不在的枯黄杂草都在随风拂动，发出像是哭一般的低吟。

天空是枯黄的，像是经历过无数年的风沙侵蚀后才染成了这般枯败，庄舟在原地彷徨地左右张望，却只看得见微微折了腰杆的枯草黄杨，满眼的枯黄像是浪水般浮动，顺着那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寒风，向着不知存在于哪里的尽头叩拜。

一切都是萧索的，一切都是枯败的。

庄舟僵硬扭头，正好对上闫岩那似笑非笑的笑容。

像是见到了什么大腿般，庄舟简直下一秒就要抱上去，声音中带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应有的亲热：“老哥啊，这么舍不得我走啊？你看你看，你和这小鬼鬼一起二人世界多好啊，我在这不就是个电灯泡么你说是吧。”

“哦，忘记给你出门证了你瞧我这记性。”

闫岩一拍脑袋，像是忽而记起来什么事情般，对自己一阵上下起手后，没找到东，于是又急得在原地乱转。

庄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没动。

忘记了？找不到？

我信你个鬼啊老登。

“呀，还真没有，这可怎么办啊……诶，算了算了，先拿这个将就一下，出去吧，明天再来找我补个出门证好了，去吧去吧，慢走不送您嘞。”至少在明面上，闫岩相当真情实意地叹息一声，像是有些发愁。

没法子，只好将另一只手中的那个银镯子抛给庄舟。

庄舟险些青筋乱跳。

拳头硬了！

感情这么歪歪绕绕一番下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戴上银手镯呗！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迟早有一天给闫岩整点好玩的！

庄舟伸手接过银色手镯，正要满心屈辱地为自己亲手戴上镣铐，不料，一阵慑人的光影变化在面前骤然出现眼前，像是被丢进滚筒洗衣机般头晕目眩，庄舟的眼睛再睁开时便已经到了原本的现场。

不是，原来不用戴在手腕上吗？

念头还在脑海里盘旋，庄舟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

一辆辆汽车围在外边，和那辆几乎整个横过来的公交车一起形成包围圈，身子还没站定，由光影刺激带来的模糊的视野还没清醒，便已跌跌撞撞地从包围圈中闯了出去。

而当回望过去的时候，乌泱泱的人群就在那边，到处张望着，各自询问着发现了什么，更有甚者，大概是撞见了他暴揍男人的英姿，正急切地搜寻着他的身影。

但是庄舟，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

虽然显而易见地自己会被挂在网上小火一把，

但是对于这种虚名，庄舟其实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小说。

一路跑回家去，毕竟公交车站相当接近自家的位置，到家后看看时间，大概要将近凌晨一点，两天没有睡觉，庄舟实在又困又乏，心想着明早六点时小说第四章就会发布，也就心下完全没了什么顾虑，沾着枕头就乏倦地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