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荃叹为观止。
他震惊的眼神转向江齐,只见这位副司首面容有些尴尬,扭捏着说道:“我是动了些手脚……但是,但是谁让这姑娘昨儿个骂我来着。唉唉,她一个绿林里做土匪的,哪里知道相公的辛苦,略施惩戒,只是略施惩戒。”
“宋相公且放心,说了只喜欢你就是只喜欢你。本姑娘手上也没那么腌臜,这姑娘家家哪儿能碰哪儿碰不得,我自然也晓得。”
“况且,本姑娘先前那番话确实也没问题,我确实是存着把她送给郎君你做妾的心思,否则怎么会那么说……”
听到这两句,郑天寿睁大瞳孔,心中愤恨更添三分,只可惜她嘴里被自己的袜子堵了,一个字也叱骂不出来。
无能为力之下,她只能像条油锅上的蚂蚱一般,纵使手腕与脚踝都被绑缚住,她也要扭动身体来做出抗争!
男人憋笑,他抚平心中泛起的涟漪后,仔细思忖了一番。
你像个卖猪肉的一样的把她反绑在这里,让人除了觉得好笑之余,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心思,更莫说是艳意了。
不过,既然江齐在得知魔君命格之前的原意是这么安排……
言外之意也就是,这位绿袍少女恐怕确实不算该死。
“江司首,依你之见,此女当山贼这段日子里,可曾有什么迫切的罪状?”
花蓝色的少女早拉了张桌椅坐下,她莞尔一笑:
“早先便查过了,还算是清白。这市坊传闻里郑屠家丢了女儿也尚未多少日子,而清风山的三当家之名,也是近些月才被捧出来的新人儿,远不及她两个姊家威名。”
“泰山道人士郑天寿,落草那天甚至可以说是逃难去的,燕顺她两个见这小妮子还有些武道天赋,便接纳了下来。至于所谓投名状一说,也没要她出手杀人。倒不如讲,这清风山贼窝十之九十的恶名,皆和那位矮脚虎王英有关。就是她们领头的燕顺,都还尚且算是个绿林里英雄好汉。”
江齐从位子上站起,闲庭信步道:“自然,我说她完全无辜肯定是无稽之谈,大宋律也不是看贼寇犯过多少事才下的判决。只不过,少女确实年轻,手上没沾过血的话,砍了可惜。”
她这一番话讲出来掷地有声,宋荃拂了拂衣袖,心里也算是有了答案。
男人起身站到郑天寿面前,扯下她口中的罗袜,自报一句家门:“本官正是大宋朝廷缉魔司司首宋荃,此刻,拿了你郑天寿,先行问些问题,再做处判。”
“事先说好,无论你怎么答,我都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因此你尽可以有恃无恐,本司首要的也只是姑娘你一句诚实答案。”
两人对视许久,那绿袍儿本是极怒,但见宋荃这一幅认真的神情,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少女嗯了嗯头,乃至于还悄声向他道了一句感谢。
宋荃倒是无动于衷,他只是在大步在这姑娘身前走着,双手负在身后:“你上山到如今,取了多少人性命?”
绿袍儿贝齿咬住下唇,沉思了好一会,才坦言道:“二十七个,但我可以说里面绝对没有无辜之人。”
宋荃被这数目一惊,但也感慨这位少女确实坦诚:“无辜不无辜,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却未料到反被这位绿袍儿抢言:“因为其中一大半都是往日二龙山、桃花山混迹过来的谍子,燕当家向来是将她们从死囚牢里提出来,全权交给我处理的。在山中杀这些人,反而是全当打磨武艺了。”
说罢,她才下定决心道:“我没杀过清白人。郑天寿从家里逃出来,仰慕晁天王的侠义之道,习武当这个绿林好汉,更不是来作奸犯科的。无论如何我也坚决只取恶人和狗官的性命。”
“呵!”未曾料到远处江齐闻言不禁一笑,“这位小娘子说的倒是大义凛然,那本司首且问你,矮脚虎王英算不算恶人?!”
果不其然,还被绑在木桩上的郑天寿一噎,又把头低了回去。
而这一切都被宋荃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