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恐惧会在人群之中传染,疯狂也同样如此,甚至更为尤甚!包括随军民夫在内的几十万大宋汉子,早已被告知了他们眼前的处境。虽然宋军前锋已经溃败,面前是西夏的骑兵,可他们身后的路上却更是埋伏了西夏与吐蕃的精兵。
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向前冲,冲入到眼前的兴庆府内才能有一线生机。更何况童大帅早已下令,冲入兴庆府后兵不封刃,血洗三天,西夏财宝美妇任尔取之。
他们这群兵大头,苦民夫,本就是烂命一条,又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所以与其做了那逃亡路上的亡命鬼,倒不如拼命一战,说不定事后还能尝尝高贵的西夏皇后是什么滋味!
马蹄般的震动如惊雷般传来,包括李乾顺在内的夏军都茫然抬头看着这股如黑云压城般朝着他们奔袭而来的宋军。
“这群宋人是疯了不成!”一个愣神之间,原本远在五里之外的宋人骑兵转瞬之间便到了眼前,而在这群骑兵的身后,更是乌泱泱的一片人群攒动。
看着近在眼前如疯魔般冲向自己的宋人骑兵,之前还勇猛无敌的李乾顺却是没了敢再战的勇气转身调转马头带着亲卫便要朝着兴庆府内赶回去。
宋军人马几倍于他西夏和吐蕃,之前能将其前军击溃,靠的全是吐蕃人的临阵倒戈在宋人军营之中造成了慌乱。
如今,宋人重新结阵而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他麾下的铁鹞子就算是再骁勇善战,又怎能以一敌十,抵挡住这群疯了似的宋人。
更何况眼下这群宋人不过是临死反扑,只要他们进了城固守兴庆府等着各路勤王的大军源源到来,那这群宋军仍然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李乾顺能想到的事情,宋军的各位又如何能不知道。眼看兴庆府外的西夏人转头就走,冲在宋军最前面种练和一众西军骑兵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那冲在首位的种师道更是对着四周的人嘶吼道:“诸位,对面为首那个身系红袍的就是西夏皇帝李乾顺,千万不能走脱了这贼子,让其进了兴庆府。”
说完便一刀砍在了自己身下正在骑着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吃痛之下便带着种师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见状种练和剩下的人也是有样学样,跟上了种师道的步伐,紧紧地咬在西夏人的屁股后面。
听着自己耳旁呼啸而过的强风,种练努力的凭借着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控制着身下的马匹,跟在种师道的身边向前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性好战,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从小在沙场上长大的缘故,感受着战马的颠簸和沙场从上迎面吹来的腥风,种练不仅不觉恐惧,反而感到十分的兴奋。
而就在种练策马奔腾感到兴奋的同时,在他前方的李乾顺等人的心情却好不到哪去。只见李乾顺的身旁一个眉重脸阔的汉子驱马走近了些,大声开口喊道。
“陛下,后面的宋人咬得太紧了咱们这些人估计是回不去了。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让城墙上的众人早早地把兴庆府的大门合上才是。”
说话的是西夏晋王察哥,李乾顺的庶弟,为人很是勇猛,是西夏难得的能堪大任的大将之一。
可虽然李乾顺平日里与自己这位庶弟关系很好,但是眼下却是不太想搭理他,只是默默地埋头赶路不与言语。
诚然,李乾顺现在下令让兴庆府城墙上的士兵把门合上,确实能把宋人关在兴庆府外。可如此一来,他们这群西夏骑兵也同样是进不了城。
他李乾顺愿意拿西夏国都为饵,用百年的国运去赌自己的前程,但可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西夏的未来。
而这其间的一切说起来长,但自从宋人反攻,再到李乾顺等人跑到兴庆府的城门下其实也就是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
当李乾顺等人的骑兵通过城门冲入兴庆府内时,那守城的士兵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
李乾顺冲入兴庆府后就立刻大喊着让守城的士兵关上城门,但已然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他刚冲进来后不久,种练与种师道率领着西军的骑兵后脚就跟了进来。
而在这群西军骑兵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宋人士兵。
一时间兴庆府的城门被人海所填满,来自于宋人的喊叫和嘶吼,将这群刚刚还沉浸于胜利喜悦的西夏人从美梦里狠狠地拉了出来。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可鱼儿临死前竟然一跃出水面,一尾巴扇在了钓鱼人的脸上,把他打入了水里!
至此,兴庆府门户大开!
西夏人的国都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赤裸暴露在种练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