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大不了和他干了便是,西下贼人咱们都不怕,还能怕得了他们那群软蛋。咱为那宋人在西北拼死拼活的和那西夏贼人打了那么多年,如今眼瞅着要赢了,就想把咱爷们给卖了,没门!”
一时间军帐之内声音就嘈杂了起来,而对此挑起话头的种师道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今日,他请西军的各位过来,倒也不是想当场就让大家拿出个章程,只是想给西军的各位将领提个醒,也省得他们在被大宋朝廷卸磨杀驴之前,还沉浸在攻灭西夏的胜利里。
如今眼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留他们,起身看了一眼时辰便开口说道。
“好了,各位就不必在此多说,这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眼下我们还是要先把精力都放到攻灭西夏上。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天明童帅便要发动总攻。我也不好再多留诸位,大家现在还是回去各自的营帐军中吧,不过今日之事还望大家细细想想,切记不可声张。”
“那是自然。”闻言,军帐中的各位陆续起了身,对着坐在中间种师道抱了抱拳,便陆续出了营帐。
而待到众人都走了以后,那原本待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种练这才有些忧虑的开了口。
“父亲,你说我们这次讨伐西夏的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孩儿的意思是,咱们如今深入西夏腹地战线拉的如此之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哈哈,练儿你多虑了。”可还不等种练把话说完,种师道就打断道
“你的忧虑无非就是担心西夏贼此番是佯装溃败诱敌深入,这一点我们与童帅还有军中的各位将领早就想到过,而且已经做好了防备。
更何况,哪有诱敌深入会将敌人放到自家国都面前的道理。如今我们三路大军总共二十万厮杀汉,再加上更有数以万计的民夫屯兵在他西夏国都前,他李乾顺就是会仙法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虽然此番咱们战线拉的是长了些,但军中可都是带足了月余的口粮。就算那西夏国主李乾顺真的有那个魄力,敢拿国都为饵诱我大军深入。但咱们几十万个汉子,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还拿不下他一个小小的兴庆府?
要我说,就眼下这个局面,除非…………”
说到这种师道故意卖了个关子,伸手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抿了口,然后才继续笑着对种练道
“眼下这个局面,除非咱们三路大军自个先打了起来,发生营啸,不然以为父从戎几十年的经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输。”
种师道的声音中正,配上他那张关公脸说出这话来很有气势,让种练心安了不少。
“不过练儿你能有这番担忧,说明为父这次讨伐西夏之行还真没有白带你来。这样,你去右军招我种家三千兵士带在身边,待到兴庆城破之后便跟着大军冲进去吧。
如此一来为父也好在童贯那里给你邀个军功,替你谋上个一官半职,咱们种儿郎战死沙场的已经够多了。自从你上次得了风寒之后,为父就一直在想也许以后让你离开沙场会更好一些。”
听着种师道这话种练也是心下一沉,种师道一生有四个儿子,可除了三郎幼年夭折以外,大郎和二郎全部都死在了这些年与西夏人的征战之中。
若不是种师道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时又生了种练,那种家这一脉到他这就可算是绝了。
可如今却连最后的这一个小儿子也因为风寒死在了讨伐西夏的途中,现在的种练虽然身体没有变,但灵魂已然是另一个人。
想到此种练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种师道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抱了抱拳,便掀开了军帐,骑马朝着右军赶了过去。
军帐外,昏暗的天空上惨白的太阳已经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就像是一只正在拱出尸体的蛆!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骑在马上的种练莫名就觉得有些心烦。
而就在种练赶往右军同时,在距离城外大宋军营不远处的兴庆府内,西夏皇宫之中,同样是一片静默肃杀的氛围。
偌大的皇宫里,往日平常可见的宫女太监现在已然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将士把守着禁宫之中的各处宫门。
眼见宋人已经大兵压境破国在即,今日的西夏之帝李乾顺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穿着朝服接见众臣商讨退敌之策,反而是身着盔甲带着亲卫正快步朝着宫门外赶去。
望着城外那缓缓升起的太阳,李乾顺又回头看了眼那算不上巍峨的西夏皇宫,然后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一些,喃喃地说道。
“只希望那群吐蕃人会信守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