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年轻个几十年,姑且还能磨磨他。”
“可惜!”
其摇了摇头,旋即佝偻着身子,缓缓地朝着一侧走去。
一旁,两名宫女连忙小步跑来,搀扶着刘彻朝着偏殿而去,
只是其走到半路,脚步停顿,似乎又有什么想说。
但到头来,却只是叹了口气。
“不要收尸了!”
“既然喜欢用祥瑞做文章,朕……就拿他祭天吧!”
闻听此言,大殿再度一静。
虽然刘靖方才,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但陛下如此薄情毒辣,却依然让他们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随着刘彻缓缓离去,在场的诸位大臣,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心者赶紧走出大殿,然后等着关系相近的同僚,交流今日惊心动魄的时刻。
桑弘羊则一直等了霍光许久,等到对方吩咐完事情,才赶紧上前攀谈……
……
同一时间。
刘彻来到偏殿,看到自己的儿子刘弗陵,已然委屈着脸坐在一旁,看到自己起来,脸上还有些害怕。
而钩弋夫人,则是猛地跪在地上,瞬间就哭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刘彻弯下身子,用手轻轻抚着钩弋夫人的背。
“你给朕生了一个尧,朕晚年得子,天下人都艳羡着呢。朕当然清楚,后宫里面有人不满意,有人嫉妒你。”
“但怕什么?有朕在,你不用怕!”
“朕那个孙子,今日如此大逆不道,朕就让他去喂苍鹰、去让他祭天!”
说到这儿,刘彻苍老的手抚摸到钩弋夫人秀美的脸庞之上。
“陛下……”钩弋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哭就能让陛下懂她的心思。
果然。
刘彻轻声安慰,全然没有方才大殿上的狠厉,而是充满柔情,“朕知道,朕都知道……”
他轻轻的拍着钩弋夫人的脸,露出了最为和善的笑意。
……
翌日清晨,朝阳已经有了一些炙热。
刘靖却被一众侍卫压着,共同朝着上林苑的“神明台”而去。
此路极远,完全靠双腿,得走一个日夜。
已经走了一晚上,刘靖早已经口干舌燥,另外,山野荒路真不是人走的,一会儿上一会下,路面也凹凸不平,刘靖现在的双腿,已经是困乏酸痛到了极致。
然而,他没时间去感慨自己的双腿。
因为此次一路所过……
饿殍遍野!
他看到了好多破败的土墙,或许那曾经是一个村庄。
他看到了躺着路边,不知是死是活的一家三口……
他看到了骨瘦如柴,完全已经没了气的老叟。
他看到了干涸的河流、逃亡的灾民、为了一口水喝,一口馒头吃就被卖了的少女、看到了有人在互换子女……
这一天所观,让他想起了曾经翻阅历史资料时,看过的许多形容文字……它们得到了具现化!
直到下午,他来到了上林苑。
琼台楼阁、恢弘大气,有行走在其中大袖飘飘的方士。
有貌美如花,身姿窈窕的歌女。
有人击木而歌,唱着不知道谁写的赋!
“燕喜霞于飞,兔丽景于窥,芙蓉玉颜素,荷花金步摇……”
“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
一路所过,繁华盛景、热闹非凡。
终于,刘靖停住脚步,抬头望去,纵然是他,也不由得失神。
入目所见,广厦高楼!
面前的震撼,已经压抑住了他所有的念头,直到脑海里,涌现出一段又一段的描述。
“此地有千门万户,前殿度高未央。东则凤阙,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
“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
“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余丈!”
“祀仙人处,上有铜仙舒掌捧铜,承云表之露!”
刘靖怔怔的望着眼前一切,纵然是后世,如此规模盛大的恢弘建筑,也是很少得见。
此刻,他脑海很乱,乱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只有呢喃而出的话语,彰显着他心中的震撼。
“这就是……神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