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人的话语,李亨有些举棋不定,他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李俶,“你说说,你在潼关待了几日,更熟悉情况。”
李俶皱着眉,表情有些奇怪,“我总觉得十六叔自那回高烧不退三日,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睿智、富有谋略、敢于以身犯险,善笼络人心、处事果断,而又不残忍好杀。我们不能用认识三十六载的那个身影来看待十六叔。”
“我认同三郎(李倓)的看法,以十六叔敢提前暗示我,通过我禀告阿爷合谋的情况来看。十六叔不打算采用宵小之徒手段,而是要堂堂正正立下大功,如当年太宗为天策上将时所立赫赫战功一般。”
“以滔天之功,挟天下之势,受命为帝。到那时,他只需要开口,皇位就是他的了。”
李俶在这一刻想起了潼关城外那个面对叛军数万大军毫无畏惧的李璘。
“什么宵小之徒?”张良娣幽幽道:“你意思我是小人?”
面对李亨正妃的不满,李俶心中翻了个大大白眼,脸上平静道:“我没这个意思,您多虑了。”
李亨再度发声,同时看向李俶和李倓,“那你们说说,为父后面要怎么做?”
看得出来,他比较认可李俶和李倓的建议,到底是亲儿子,更能想到一些真知灼见。
张良娣与李静忠、鱼朝恩互相对视一眼,眼珠子悄悄乱转。
李俶先开口道:“十六叔能逼宫成功,夺得天下兵马大元帅,靠的是三千精锐天策军。”
“长安城内,眼下谁人可挡其兵锋?”
“但很快,朔方军就回来了。我想,无论是郭子仪还是李光弼,都会倾向于阿爷,朔方军如今不比天策军实力差,人数更是多几倍不止。”
李倓接着李俶的话,略有些忧虑,“十六叔可是彻底掌握了天策军,吞并了城防军和绝大部分禁军,其实力会迅速膨胀。但朔方军不一定会那么听阿爷的话,圣人还坐在龙椅上。”
李亨明白了俩人的意思,敲了敲桌子,垂眸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有自己的军士,能忠于我,听命于我的军士,再获得朔方军支持,就能与十六郎扳一扳手腕?”
“不止这样。”李俶又道:“阿爷需要军功,眼下谁平叛更为出色,谁就占上风,此消彼长,才是最后的赢家。”
“是这个理。我会和郭子仪、李光弼等人处理好关系。”李亨颇为认同李俶的话。
旁听了很久的李静忠这时候插话道:“那就依两位郡王殿下之言,我们最要紧的事是和即将抵达长安的两位朔方军柱石打理好关系。”
他又眯眼道:“我和朝恩会做好其他事,如果不能通过军功压过永王,那就只有......”
张良娣冷笑一声,“永王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我家阿郎未必比他差。现已跳出这个破笼子,正是大展身手之时。”
“有件事你们别忘了,南方诸郡的勤王兵也即将陆续到达,虽不如天策军和朔方军那么能打,但数目一定可观。若是被永王以元帅的名义吞并,又是麻烦事。”她补充道。
听到此,李亨只觉得心烦意乱,他咳了咳嗓子,“这事日后再议,现在谈谈我搬出十王宅后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