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璘从梦中惊醒，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他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既占了你身体，就豁出去了你心愿吧。”

知恩图报也好，因果报应也罢，李璘艰难做出了决定，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他唤醒了双胞胎侍女，服侍自己穿戴好衣服，匆匆赶往兴庆宫。

十王宅监院轮值的宦官看到李璘深夜要出门，很是疑惑，问道：“永王要去哪里？”

“进宫见圣人。”李璘淡淡答道。

“可有门籍？”宦官又问。

这会正是宵禁，没有门籍，根本出不了门，外面巡查的金吾卫可不是吃素的。

“没有，但我想没人敢拦我。”李璘闷声道：“圣人有急事，你也知道我刚从宫里回来。”

宦官被唬住了，便不再多嘴，只是默默用笔记录了下来。

李璘又骗过了金吾卫，气喘吁吁赶到兴庆宫，说明来意，值守的宦官向上禀告后，很快李隆基就见了他。

没想到，杨玉环也同在。

她抢先冷冷问道：“十六郎，何事扰圣人美梦啊？”

因仓促陪着李隆基起夜，杨玉环未施粉黛，丹凤眼眯成一条缝，眉毛微挑，却也是分外美艳。

但也多了一点愠怒。

本来她是不用起床的，只是一种情绪驱使着她不得不起来。

“回贵妃，确实有急事。”李璘诚恳答道。

“噢。”杨玉环斜眼瞪了李璘一眼，转身就坐到李隆基后面去了。

高力士也淡淡扫了一眼，没吭声。

李璘看向李隆基，准备说话，却被李隆基制止了，“再等等。”

李璘明白了是要等杨国忠。

没一会儿，杨国忠果然小跑着进来了，他眼神不善地盯着李璘，倒是没见韦见素。

“十六郎，你称有急事，说吧，朕好好听听。”李隆基道。

李璘躬身，缓缓说道：“哥舒帅忠心耿耿，这回肯定要出潼关，儿想赴潼关。”

“想必哥舒帅定能凯旋，儿当替圣人贺。”

听到这，杨国忠脸色十分难看，他愈发觉得李璘与哥舒翰有勾结。

李隆基倒是很平静。

“你想做征讨元帅？”他问。

“儿不敢担之。”李璘答。

李隆基再问。“那是监军？监军已有李大宜。”

“也不敢。”李璘解释道：“儿想作为特派使者，携带一些赏赐用的东西，慰问众将士。”

“哥舒元帅今日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出关吗？恐怕心里有些抵触。如今必须要出，那不如儿代圣人去看望，想必众将士士气会高涨不少，克敌更快。”

李璘肯定不能说他要做元帅，那一定去不了潼关。但是做个代表大唐的使者，倒是有可能。

一位亲王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而且说到了李隆基心坎上，赏赐确实能激励将士奋勇杀敌。

杨国忠敏锐觉得事情不对，他抢着说道：“永王去恐怕不妥。荣王都折损在了沙场，焉能再去一位亲王？”

李璘一脸平静驳斥道：“六郎是天妒，我不怕死。我愿意为圣人解忧，好弥补过错。”

李隆基看到李璘表情诚挚，内心有些动摇。

杨国忠注意到了这一幕，慌道：“不如派万春公主（李隆基二十九女）和我儿杨昢，他们是夫妇。杨昢是鸿胪寺卿，擅长与人打交道。可代表朝廷，万春公主代表圣人。”

“岂不美哉？”

李隆基点点头，“好像是能更好点。”

李璘这下也慌了，心里骂了一句杨国忠后，眉头一转，又道：“二十九娘乃是女子，哪能轻易抛头露面？何况是烽火前线。”

“圣人，请允许儿了却心愿，为圣人办件好差事吧。”李璘扑通跪在了地上。

不等杨国忠还想说些什么反对的话，李隆基拍手道：“好，依你。”

“明日一早，国忠安排户部拨付些绫罗绸缎等财物，由十六郎带着去潼关吧。”

杨国忠心中顿时傻眼，只得无奈道：“谨遵圣人命。”

见到此事已成，李璘心中大喜。

但他担心自己去迟了，因为使者已经出发了。

万一赶到时，哥舒翰已领军出了潼关，怕是再难追上。

他趁热打铁道：“儿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大军不必全部出关，留足精锐守关，其余人马出关征讨叛军就行。”李璘一字一顿说完。

这是他想到的折衷办法，牺牲部分大军以保潼关，只要李隆基采纳，哥舒翰认真执行，便有很大希望保长安不失。

“为何？”李隆基有些疑惑。

“如今精兵尽汇聚于潼关，内防空虚。”李璘缓缓道：“一旦大军悉数出关被叛军得知。届时，叛军组织小规模骑兵绕路偷袭，或者长安周边有其他贼寇借机滋事，恐潼关大军首尾不能顾，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