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过敞开的菱形花窗,桌案上的博山炉中,檀香燃起的轻烟缓缓飘散,无人注意的窗外,几株百合开的正盛,其中一株颜色格外瑰丽。
许久,蒋夫人才幽幽道:“你也叫了我十余年母亲,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兄妹,芸霜之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念着多年来未曾帮衬过林家,才不得已......”
王妃霍然起身,冷笑道:“未曾帮衬过?母亲莫不是还天真的以为,若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就凭林家的势力,西南的药材岂能顺利入京,更遑论成为太医院指定的皇商?”
蒋夫人惊愕地打量王妃,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或许是起身过猛,王妃突感气血翻涌,头脑亦是昏沉不堪。
桂嬷嬷疾步上前扶住王妃,对蒋夫人言道:“夫人,王妃身子略有不适,老奴带她出外散散心。”
王妃抚着额头靠在桂嬷嬷怀中,不知为何,忽觉头疼更甚。
蒋夫人见其脸色有些发白,心中猛的一跳,暗暗后悔今日不该多话。桂嬷嬷也不等主母回应,稍作福身便与杏雨等人携王妃离开了厢房。
宝华殿内的诵经仪式接近尾声,花颜躲在一株苍劲的柏树下纳凉,心中计算着时辰,若一切顺利,王妃即便没有受惊,未来数月内也恐难以安眠,这一胎能否保住就看天意了......
接近午时,皇后率先带领宫人离开宝华殿,贞侧妃与蕙妃娘娘随行,花颜带着梦竹赶忙上前缀在队尾。
皇后所居的仁明殿内。
“唐显解粮草之困,与国有功,待西北战事结束,论功行赏必然有唐府一席之地。”皇后看向贞侧妃,温声道。
“臣妾代唐家谢皇后娘娘。”贞侧妃叩头谢恩。
之后,贞侧妃与蕙妃娘娘陪同皇后用完膳,领了一匣子赏赐后才离宫。
花颜转身望向仁明殿方向,低声对侧妃道:“皇后娘娘昨日已大肆赏了唐府,今日此举颇耐人寻味。”
若说是因家主之故,特意抬举侧妃,实则令蕙妃娘娘召侧妃代王妃入宫便已足够。今日这般场合,说句不中听的,侧妃的身份还远远不够资格。昨日花颜让小元子入宫请求蕙妃娘娘,至多也只是期望能入宫送抄录的经卷,从未有过侧妃能进入宝华殿的念头。
贞侧妃亦不解,待主仆三人登上王府马车后,梦竹按耐不住,压低嗓音道:“皇后此前许久未掌管后宫,这次如此礼遇侧妃与唐府,是不是也在暗自为自身谋划?”
贞侧妃与花颜对视一眼,皆摇头否定。
若皇帝崩逝,先皇皇后与王爷生母蕙妃,两宫太后并尊的情形并不鲜见。
皇后母家式微,她本人亦不甚看重权势。且不说蕙妃向来对她敬重有加,即便为自身计,也合该拉拢蒋家才对。
花颜几人暗自揣测时,云夫人在府中不仅接到了周柏的消息,另还通过眼线,察知晋王派出一队约百余名护卫正日夜兼程赶赴西北。
云夫人几乎只是转了转念头,便陡然联想到花颜先前提醒之语。心下懊恼之余,一面遣人赴西北查证,一面匆忙写就拜帖,交代魏妈妈即刻送到晋王府。
云夫人与唐显不愧是夫妻,在笼络人心一事上,皆是得心应手。不多时,云夫人又召来下人,往涤丝阁给浣云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