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周牙婆坦言这里是一处私人牙行,东家姓郑,她只是其中一名负责在海津镇周边寻人的牙婆。
孟姝见她们这伙人分开,只留了自己和木头,不由的心里一沉,不自觉的摸了摸脸。
“哟,这两个苗子生的好,过来让我瞧瞧。”
从东厢房走出来一位半老妇人,穿着一身半旧的碎花锦棉对襟褙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冲孟姝二人招手。
孟姝略有些迟疑,正思索要不要上前,周牙婆闻声急急的从正房出来,沉着脸道:“李妹子,这是我昨儿刚收上来的,就不劳你过手了。”
李姓妇人掩嘴轻笑,“怪道一早起来,周姐姐就巴巴儿的来找东家,原是挑拣了好货色。看来海津镇的生意真是好做的很。”
周牙婆素来和李牙婆不对付,正要唤孟姝上前,孟姝已戳了戳木头走了过来。
“随我去见东家。”周牙婆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二人直入正房。
李牙婆没好气的呸了声,瞪眼看着院子里的仆从。
孟姝低眉顺眼的进了正房,等周牙婆示意抬起头,才知郑东家居然是一位中年妇人,她身着鹅黄色花鸟双绘绣薄绸夹袄,下着素色挑线裙子,居中坐在刻着蝠纹的太师椅上,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
郑东家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低头略略看了一眼手中的身契。
“童生之女,周婆婆这个月可讨了个好彩头。”郑东家赞了一声,抬头问孟姝:“想来应是识字的?”
孟姝摸不准具体用意,装作怯懦的回答:“回东家,奴婢自幼跟在母亲身边看她做绣活儿,粗粗学得几个字。”
郑东家狐疑的看向周牙婆,周牙婆联想到孟姝父女不睦的情形,微微点了下头。
接着东家又问了些刺绣女红、烹茶烧饭之类的技能,孟姝思量着一一答了,之后便不再多问,视线转了转开始打量木头的身形模样,显是更满意了些。
“陈木头?这名儿取的不妥,也罢,等回头自有人调理。你会些什么?”
木头第一次进大宅院,也不敢多看,听到问话憨憨的回道:“会洗衣做饭,侍弄庄稼,砍柴爬树。”
末了,很是想了一会儿,才局促的开口,“没了。”
木头两岁时没了爹娘,在伯父家讨生活,自小跟个奴仆也无异。
郑东家将身契放在桌子上,招手让他上前,而后伸手挑起木头的小脸,嗤笑道:“你倒是老实,是个有福的,往后倒不用这么辛苦了。”
“周婆婆将她们两带到后院罩房安置,这几天先学规矩礼仪。把这股子乡下土味儿先除了再安排。”
周牙婆应声,将孟姝二人带出门,“你们跟我来。”
三人过了穿堂进了后院,左右两堵墙隔开了西北和东北两个角院,左边的西北角院是牙行的厨房,东北角院是单独隔开的两间房,再就是正中间一排四间后罩房。
有小厮过来听吩咐,周牙婆指了木头,让小厮带他去东北角专门安置男子的院子。
周牙婆亲自带着孟姝到了靠近厨房的房间,“这几天且在这里住着,每日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正院那边会有专人过来教你们规矩。”
不等孟姝松气儿,又听到周牙婆提点,“别的时辰便在各处打扫院子,不拘做什么,眼里要有活儿。”
孟姝见后院四下无人,壮着胆子扯住周牙婆衣角,脸上露出惧怕之色,仿若受惊的小鹿一般。“周婆婆,您可知我和木头会被卖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