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穿堂而过,萧府的每个角落都被冰冷的气息笼罩着。夏婉琳被人送回了房间,静静地坐着,身子蜷缩在火炉旁。尽管火炉中的炭火正在熊熊燃烧,但她的身体依然无法暖和起来。她脸色苍白,目光空洞,似乎早已被寒冷和绝望冻结。
萧殷济站在门外,手指抚摸着冰冷的木门,内心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折磨着。他知道,今晚的所作所为已经深深伤害了夏婉琳,萧软玉指使凶手行凶的根源,还在自己。
平时城主的态度,就是下人们行为的标准。
夏婉琳的落湖之事,让他心痛不已。他轻叹了一声,终于推门而入。
门扉发出一声轻响,夏婉琳依旧没有抬头,仿佛未曾察觉到他的到来。萧殷济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被冻得发抖的身影上,心中的愧疚和疼痛交织成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过去的他,或许会因为夏婉琳的冷漠无视而怒火中烧,但此刻,他只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疼。
夏婉琳,眼皮都没有动。放在平时,萧殷济定会怒火满堂,可现在,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夏婉琳披着未干的长发,萧殷济顿感一阵心疼。
城主夫人,萧暖玉平时对夏婉琳就满肚子不满,经常苛刻夏婉琳,扣下他们的炭。火盆的炭火不足,屋内冷兮兮。萧殷济不假思索,脱下长毛貂皮大衣,丢进火盆
萧殷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他情不自禁地、轻柔地为她梳理起凌乱的头发。木梳在她的发丝间缓缓滑过,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这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他生怕再触动她的伤口。
“阿琳!”他轻声唤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柔情。
夏婉琳依然一动不动,似乎他的声音只是一阵微风,掠过她的耳畔,不带起一丝波澜。她的心,早已因为他的残酷而冰封,此刻,她无心去理会他的存在。
萧殷济看着她,心中那股愧疚感越来越浓重。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然而,夏婉琳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把自己藏进火炉的温暖里。萧殷济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夏婉琳紧紧地搂在怀里。
夏婉琳毫无反抗地依偎在萧殷济怀里。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悔意。
夏婉琳依旧沉默,眼中依然没有一丝光彩。萧殷济知道,自己的一句道歉远远无法抚平她心中的伤痛,但他还是希望通过这些小小的举动,能够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萧殷济微微抬头,看见城主夫人萧软玉款款而入。她平时对夏婉琳便心存不满,尤其是看到眼前萧殷济此刻的举动,心中更是充满了嫉妒和怒意。
为了打消萧殷济的疑心,她假装大度。
“相公,”萧软玉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意,“这炭火怎么如此微弱,是不是下人们偷懒,没有及时加炭。”
萧殷济闻言,皱了皱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的人安排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萧软玉脸色微变,连忙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妾身不知,下人们竟如此懈怠,我这就去惩治他们,定不会再让夏姑娘受半点委屈。”
萧殷济没有理会她的辩解,“出去!”他厉声对萧软玉喊道!萧软玉急忙带着丫鬟离开了。
炭火在火炉中熊熊燃烧,暖意逐渐蔓延开来,但夏婉琳的心却依然冰冷如铁。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那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寂寞和悲凉。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火炉中那件正燃烧的披风上。
然而,夏婉琳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痛楚。这一幕,令她无比熟悉,仿佛时间倒流,带她回到了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个寒冷的狩猎之夜。
他们双双掉入悬崖,萧殷济负伤昏迷,漫天大雪铺满了整个世界。那时他们尚未经历那些残酷的变故,彼此之间还有着最纯粹的情感。等待救援的时候,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将他们吞噬。萧殷济的身体很快就因寒冷而僵硬,她用雪白的貂皮风衣,紧紧裹着萧殷济,也顾不得男女之戒,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他。
打那以后,萧殷济的承诺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她,让她免受世间的风霜。
然而,眼前的火焰,仿佛是一道无情的嘲讽,将她拉回到现实中。曾经的美好记忆,现在看来是如此的遥远。萧殷济曾是她心中唯一的温暖,而如今,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关怀,都变成了她内心无法承受的痛楚。
夏婉琳轻轻闭上眼睛,任由那段过往在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她曾是多么依赖萧殷济,而如今,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早已无法再承受他的温暖。每当他靠近,她的心便会忍不住颤抖,因为她知道,那些美好的记忆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火焰依然在燃烧,映照着夏婉琳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她知道,自己早已无法回到从前,无论萧殷济做什么,都无法抚平她心中的创伤。那些曾经的誓言,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脆弱而无法兑现。
夏婉琳睁开眼睛,望着那跳动的火光,心中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她轻声喃喃自语:“我们,回不去了!”
曾经的温暖,终究成了她心中的冰冷锁链,无法挣脱,无法逃离。萧殷济或许还抱有希望,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死去,无法再燃起任何的火焰。
夜色深沉,寒风卷过古老的府邸,仿佛连苍穹都在低声叹息。夏婉琳的房间内,火炉微弱的火焰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显得那张脸越发的寂寞和悲凉。
她推开萧殷济,蜷缩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地望着火炉里仅剩的一点余火,心中空空如也,仿佛整个世界的温暖都与她无关。
萧殷济微微抬眼,目光空洞地望向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那一刻,萧殷济感到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破碎。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然而面对夏婉琳此刻的模样,他才明白,自己早已在这场情感的博弈中败得一无所有。
可是,时间的流逝与现实的残酷,终究改变了一切。曾经的誓言仿佛成了一句笑话,萧殷济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而夏婉琳的心,也在这场无情的风暴中支离破碎。
萧殷济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夏婉琳的爱早已深植心底,无法自拔。他的悔恨与痛苦此刻已然无济于事,但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弥补曾经的过错,挽回这段已经支离破碎的感情。他已经决定,无论萧软玉有多么不满,他都要为夏婉琳做出最后的努力。
待她病愈后,他将亲自去向萧软玉提出和离,再娶夏婉琳为妻,让她成为城主夫人。这是他对自己曾犯下的过错最深刻的忏悔,也是他对夏婉琳最真挚的承诺。
时光在悄然流逝,而萧殷济心中的决心却越发清晰。他知道,唯有弥补曾经的过错,才能挽回夏婉琳的心,才能让他们重拾昔日的幸福。
夏婉琳却没有丝毫动容,她的心已然被寒冷侵蚀,无法再感受到任何温暖。萧殷济的目光虽然温柔,但对她而言,却不过是寒夜中的一抹幻影,终究无法驱散内心的黑暗。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寒风顺势而入。家丁送来了木炭,重新点旺火后离去。
“阿琳,好些了吗?”萧殷济低声唤道,试图唤回她的意识。
然而,夏婉琳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仿佛他的声音未曾进入她的耳中。萧殷济心中顿感一阵恐慌,这个曾经满怀生机与活力的女子,如今竟被折磨成如此模样,而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寒夜深沉,夏婉琳渐渐感到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流失。她的头越来越沉,视线模糊,四肢也逐渐失去了知觉。她身子向前倒去。萧殷济见状,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阿琳!阿琳!”萧殷济惊呼,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焦虑与担忧。
夏婉琳已然毫无反应,她的额头滚烫,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萧殷济将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触手处的热度让他心中一紧。他意识到,夏婉琳已经发起了高烧。
“来人!快来人!”萧殷济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
片刻之后,何管家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少爷,您别急,奴才马上去请大夫。”
萧殷济将夏婉琳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她会在他怀里消失一般。
管家见状,小心翼翼地说道:“城主,让夏小姐躺在床上吧。夏小姐这是积劳成疾了,再加上湖水一泡,谁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积劳成疾?她做什么了?难道是夫人逼她做苦力。”萧殷济问。
“前天夜里,城主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若不是夏小姐守护在你身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城主您,恐怕城主早已……,听守夜的丫鬟说,夏小姐不断地更换姿势,贴在您身上,不断地用嘴往您体内输送热气,她一缩没合眼,这是耗尽了元气啊。”
萧殷济心中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婉琳竟会为了自己,如此不顾一切。那一刻,他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难忍。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萧殷济喃喃自语,眼中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动与悔恨。
他再也不愿耽搁一秒,急忙将夏婉琳抱到床上。她的身体轻如羽毛,像是随时都会从他手中滑落。萧殷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中,生怕会惊动到她。
“药!快!”萧殷济对管家吩咐道。
何管家领命而去,片刻后,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让老奴侍候。”
“不用!”萧殷济推开管家,一把接过药碗,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萧殷济接过药碗,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后,凑到夏婉琳的唇边。
“阿琳,来!”萧殷济低声呼唤着,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化开寒冬的冰雪。
夏婉琳昏昏沉沉,几乎没有意识,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汤药。萧殷济毫不犹豫地,将汤药含入口中,嘴对嘴地喂给夏婉琳。苦涩的药汁通过萧殷济的嘴,滑入夏婉琳的口中。
萧殷济轻轻放下药碗,坐在床边,静静地守护着她。窗外寒风呼啸,但房间内却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格外温暖。他握着夏婉琳的手,感受着她手中的温度。
这一夜,萧殷济没有合眼,他就这样一直守在夏婉琳身旁,直到天色渐亮。看着她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他的心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 14回齐公子的责备
风吹过庭院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府邸中未解的秘密与沉痛的往事。府邸的高墙内,暗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曾经的笑声已成为过去,只有阵阵寒意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齐云翳自打回府后,心里一直牵挂着夏婉琳。第二天差佣人过府打听,得知夏婉琳落水得救,至今仍处在病痛之中。证实了三年以来,外面的传闻。夏婉琳果真在萧府,过着奴婢的生活,受尽了城主夫妇的欺凌。
齐云翳即刻来到了萧家。
齐云翳站在院门口,眼神复杂地望着那座高大的主屋。此刻,他的心中翻涌着无数的情感,有愤怒、有恐惧、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悲痛。
齐云翳是萧家的表亲,他母亲是萧家主母的贴身丫鬟,嫁给了宁城监察大人。但在这巨大的家族中,他一直以来都像个局外人。母亲难产而亡,父亲冷漠疏离,他从小生活在萧家,称萧殷济为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