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脑子中虽然依旧是杂乱的很,但心口却没有那么沉甸甸了。
余缺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懒得再去搭理太多,干脆一觉睡去了事。至于其他种种疑虑,还是等醒过来再说。
……………………
与此同时。
在伏氏宗族内,祠堂深处。
族长伏金在送走了一个接一个的族人后,他捏着眉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转身走进了祠堂的地宫当中。
一入地宫,阵阵阴寒的气息就袭来,并有鬼魂呼啸或喃呢的声音响起。
突然,一道苍老的人声,从地宫中央的一口石棺中传出:
“今日上面这般嘈杂,区区小事,可是办妥了?”
族长伏金听见声音,连忙脚步加快,走到了地宫正中央的石棺跟前,他见礼道:“爹,您又醒了啊。”
原来这一口石棺当中,躺着的便是伏氏宗族的上一任族长。
但是据余缺所知,早在当初的那一场妖鬼邪祟动乱中,老族长就元气大伤,半死不活,成了个活死人,压根无法理事,族人们将其身体迎回来后,似乎还办过一场丧事。
结果此人居然还没死,而且一直就躺在祠堂的地下?
面对亲爹的质问,族长伏金支支吾吾的,他瞬间从一个中年书生,变成了考试考砸了的学童一般,顾左右而言他。
冷哼声在地宫当中响起,石棺中的老族长训斥道:
“就这么一件小事情,你都办不妥!你这些年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还非要我手把手教你?”
在外人面前威严的族长伏金,此刻却是腆着个脸,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父亲教训的是,金儿一直都是您的犬子。”
石棺中的老族长继续骂道:
“灵儿可是你的儿子,你若是连一个县学名额都帮他弄不到手,那咱伏氏宗族也就玩完了。都他娘的是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被训斥了许久,族长伏金终于是憋不住,低声道:
“爹,灵儿虽然颇有天资,但实际怎样,你我都是知道的。族中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人才,怎么能说他进不了县学,咱家就玩完了呢?”
顿了顿,族长伏金补充道:“孩儿觉得余缺那小子,就挺不错的。虽然此子是外姓,但也是咱伏家的种,改个姓不就完事了么。”
石棺中的老族长沉默几下后,再次开口骂道:“蠢货!”
其厉声喝道:“我给你交代过吧!灵儿生时,乃是老夫亲眼所见,其出生有异象,岂会骗你。
你要知道咱家只不过是个草人宗族,祖上十几代虽然想方设法的娶了些破落户,但就是没能生出一道灵人血脉。灵儿他便是最大的可能!
你要记住,一定要让他考上县学,开辟祖庙。这关乎家族大业,不得有误。此事若是未成,老夫便是死也不瞑目!”
听见这番话训斥,族长伏金的面色变幻,但他还是拱了手,闷声道:
“是,父亲所言极是。”
见儿子应下,石棺内的话声缓和许多,也是不再一味的训斥了,转而声色苍老的道:
“世道灵衰法末,只有开辟祖庙,方才能修行,方才知晓草人灵人之分。但开庙之权,九成被控于朝廷。唉,倒也是老夫愚钝,族中现在都没能攒下一份开祖庙的荫庇,这才苦了你了,非得帮他去考举。”
老族长顿了顿,又道:
“至于你说那外姓子颇有才干,考中县学十拿九稳?既然如此,此子耽搁一年也不妨事的。
不过对于此等子弟,也不能过于寒了心。你今日之算计,应当是不曾暴露了你?”
族长伏金点头:“不曾。除去伏十七养的那个小畜生,那拍花的婆子都没见过我。小畜生现在也死了,死无对证。”
“甚好甚好。既然这样,你且再善待那外姓子一番……既然拍花的婆子是他打杀了,你便将拍花婆子体内养着的鬼神交给他便是,反正只是个没成气候的货色,能让他卖点钱而已。
这样一来,族中既为他平事,还示之以善,当是也差不多了。等他将来和灵儿一同入了县学,兄弟间修好,当是能互相帮衬一番。”
“妥,父亲所言极是。”族长伏金拱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便这样办。记住,一定要确保灵儿能开年就通过小举,进入县学中开庙立神!退下吧。”
见父亲话声疲倦,已经送客,族长伏金便默默的转身,走出了地宫。
一直等彻底出了地宫,石门关闭妥当后。
此人的脸上方才露出惊疑和忐忑之色:“父亲他的情况究竟如何,怎么感觉他的气势隐隐变强了些,恢复有八品鬼神的气息了……”
据伏金的记忆所知,当年其父亲应当是家神尽残,仅仅剩下一口气后,这才不得不假死退位,并仓促的将族长之位传递给了他。
不过站在祠堂中,伏金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牌位,他也不再多想,仅仅口中轻叹:
“罢了罢了,不管如何,父亲尚在,其总归是族中的一份底蕴。灵儿也是我儿,老子为儿子忙活,不丢人。”
话音落罢,他方才离开了让他一直压力都极大的祠堂。
此人朝着拍花婆子的所在走去,准备让族人们不用去报官领赏了,他对拍花婆子自有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