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全身痛,头颅若裂,经脉充满着凶般的焦躁火毒,滚流窜动,想发狂叫喊,却叫不出声。
赤尊信施法前的警告,催眠似地在心中响起,道:“我毕生凝聚的津气神,将在你体内结成魔种,这魔种具有风暴般的灵力,有若同策四驹,每驹均想奔向一不同方向,略欠定力,必遭车翻人亡之祸,切记切记!”
罗辑至此意识略回,咬紧牙根强忍痛楚,苦守着心头一点灵明。
好一会后,忽地全身一寒,口鼻像给对象堵塞,呼吸全消。罗辑记起赤尊信的解释,知道这是魔种与自己结合后,由死而生的假死过程,不惊反喜。
“啪!咿唉!”
牢门大开。一时间牢室满是脚步响声。
一对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有人道:“奇怪!这么快便死得通透,全身冰冷僵硬。”
另一个声音响起:“确是死了!只怪他的命不好。只是少不了要挨顿板子!”
忽然先前那人惊喜道:“他腰里的玉佩却是少见,应该能当些钱财!咱们送给太爷一半,想必他老人家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另一声音道:“还有一纸书信,打开看看!哦,说是将玉佩赠予收尸人,换两层油布包裹尸身。他倒是个知趣的人,先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好了。也罢!油布也不值钱,就满足你的遗愿,清明、中秋再给你上一柱香,省得你以后回来找我们。”
罗辑的感觉极为奇怪,每一个声音,甚至呼气吸气声,他都听得比平时清楚百信,偏是全身一点感觉也没有。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这假死状态真是神奇,像是真的死了,现只剩下魂魄在听东西。
牢头的声音道:“把这小子抬出去,包裹后好好埋了他。记着!不要损伤他的身体。以后府里来查验时,也有个交待。”
罗辑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就是异日一定要将这些人百般折磨,要他们不得好死!心念才起,他本人吓了一跳,这种杀人凶念,还是首次在他心中兴起。以前行走江湖时,在争斗中也难免有杀戮,却不曾有这么凶的念头。
念头未完,身体被抬了起来。
也不知经过了什么地方,神智愈来愈模糊,刚才静止的气流,又开始在全身乱窜乱撞,情思迷迷惘惘,有若天地初开,无数的奇怪幻象,在心灵内始起彼落,狂暴的激情柔和的思绪,交缠纠结,赤尊信藉“道心种魔大法”种入他体内的精气神,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和他本身的精气神渐次融合。
一层一层的油布包裹全身,罗辑被放入坑内,铲起铲落,一会儿给埋在厚厚的土层下,罗辑眼前一黑,终于陷入彻底的安静之中。
这是至关紧要的阶段。赤尊信牺牲自身所播下的魔种,正与罗辑的元神结合,此时不能受到丝毫外物影响,尽管风吹草动,也能使他陷入精神分裂的悲惨境地。
因缘巧合,罗辑恰好被埋入土里,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使他能在这宁静至极的环境,不断吸收大地的精气,死生交汇,新旧交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罗辑蓦地回醒,口鼻自然用力一吸,几乎窒息过去,张开眼来,一片漆黑,在几乎变成真死的刹那,强大无伦的真气在体内爆发开来,使他作弹簧般收缩。再弹开来时,整个人已飞快往上冲去,“蓬”一声和着满天泥屑碎布,冲离地面两丈之高,再重重摔回地上,跌了个七荤八素。
假设有人碰巧在场,定以为是千年恶复活,吓个死去活来。罗辑双目忽明忽暗,明时精光电闪,暗时阴沉莫测,好一会才恢复正常,但那眼神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转动间充满了沉浮人世的智能和近乎魔异的魅力。
赤尊信破天荒的尝试,以与庞斑截然不同的途径,创造出了魔道上另一奇迹。
罗辑这时若借镜一照,保证吓个半死,因为他再也认不出镜中的自己。
他在魔种合体的催生下,由一个瘦弱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昂藏壮汉,在泥污没有掩盖的部分,肌肤闪闪发亮,自具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他重生后的脸容,只仍依稀存着往日的清秀善良,使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似能担当任何重任的豪雄相貌,显出刚毅不屈的粗线条轮廓,虽说不上俊俏,但却深具粗犷的男性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