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却没有死得其所,他们是死在了沙场不假,但他们同样是死在了文人笔下,只会口诛笔伐的文人笔下!”
“那道兔死狗烹的诏书下达之后,不是杀人,而是诛心。诛天下武人之心。文人纸墨,寥寥几笔,天下武人折损大半!剩余武夫心境也由此彻底坍塌,哀莫大于心死啊。武夫武士为天下苍生死,为平定国邦死,为他古家死,可到最后,还是死在他古家手里,死在他古家豢养的白脸书生手里。天下十之七八的武夫皆是出自李家军,李霸天要为武夫鸣不平,所以毅然决然的与古家撕破脸皮,从此不再为古家效力。纵使李霸天被外界称有一副七窍玲珑心肝,可当时他已经心死,只能迁居李家至龙阳城。而古家之后之所以迟迟不敢动李家,就是因为李霸天当时的选择,选择远赴极北冰窟,只要李霸天还没有彻底死绝,古家就一日不敢动你李家,一日也不敢!”说书先生面色薄怒。
李源澄浑身一个激灵,“祖上还没有陨落?”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道“与死也差不多了。只能寄希望李家再出现一位惊艳绝伦之辈去唤醒他。”
“那为何皇室不将李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李源澄面色一紧,细弱蚊蝇问道。
“李霸天的手段,岂是古家能知道的!”说书先生嗤笑一声。
李源澄赶紧闭嘴,不再询问关于这方面的任何问题。
说书先生面色转温,轻声道“李霸天恨的不是书生文人,他恨的是那一杆比枪比剑还要毒的杀人笔,笔尖杀人,天下缟素,真的是比剑毒!”
李源澄默然,本该是纯洁的白纸,在武人眼中却成了招魂的白幡。
说书先生挪动脚步,有些沉重,“千年之前的龙门大开,无数鲫鲤争相踊跃,从那时候起,读书人就不再是读书人了。现在,真正的读书人也是少之又少了。你可以算一个!”
李源澄脚步一顿,面目哀愁如丝丝青烟,缓缓消融,转而又有一层疑惑的阴云笼罩。
说书先生笑了笑,“读书人应该安静的翻动圣贤书,不应该将王术霸术权术掺杂其中,乱花迷人眼,早晚会迷失自己,要知道,读书,是可以成贤成圣的,是可以孑然一身傲世天下的。”
李源澄点头默认。
说书先生又笑道,“以后你读书,读的是书中道理,读的是人生百态,读的是四时无改,你读书,是可以读出清霜白华,读出人情冷暖,读出生老病死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李源澄破天荒的正视着说书先生,深深一揖,“李某不求成贤成圣,只求为李家读出自己的道理,李家曾以武屹立古罗,以后得李家,会用和他们不一样的道理,不一样的书本来立足古罗。”
说书先生也是正色道“行的,以后的李家,打架打的过别人,讲道理也能讲过别人,这都是人间最好的事。”
说完,说书先生笑意温醇,步伐轻盈,“而我,却不是读书人,我只是说书人,说那些黄沙白雪卷枯草,说那些寒刀歃血提缨枪,说那些百战英灵不还家,说那些小楼高阁等征人。”
说书先生大笑离去,忽然张开干枯手掌,一把残剑闪烁夺目光华,瞬时,说书先生全身杀伐之气凛然如霜华,“我心中没有书,只有这把退敌百步的惊弓。”
一人持剑向万人,推之,万人退百步!
这把剑,名惊弓,万人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