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淋湿吗?”
“为了感受雨,淋湿再所难免。”
萧然的话让唐穆连连发愣,抛弃抽干的香烟,摸摸自己还残留胡渣的下巴,脸上显现出欣慰之色,看萧然的目光也高上了一级。
“士别三日,必将耳目一新。”唐穆起身整理过礼服,“不过,这雨我就不淋了,会感冒。”
“神鸟也会生病么?”
“我并非神明。”
萧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那对炯炯有神的瞳孔在雨中是那么清澈。
“我们可不是待宰羊羔。”唐穆说,
“弟弟的仇由我亲手报。”萧然说。
……
南安北城区郊外的湖边,米卡与云瑶呆愣在这座废弃数年的军工厂前迟迟难以挪步,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腐烂的尸体,血管里早无血液的它们倒在水坑中发臭,令人作呕不止。
“什,什么情况?”米卡不可思议地说,“他们不来支援,是来这里偷袭了?”
云瑶单膝下跪,语气中充满着自责:“是属下疏忽了,请罚。”
“不,云瑶姐,没事,”米卡摆摆手道,“大不了再杀几个,几千个!”
“大人英明。”
米卡转身带领云瑶离开,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胆直取后方,更没想到位置会提早暴露。
此地不宜久留,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唐穆,你想以这种方式拖延‘派对’的到来吗?”
米卡阴险地笑了,他想到一个极佳的点子,足以让唐穆为他的小聪明付出代价!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会完成你的任务的……”
“为了……”
“罪人。”
……
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白色天花板他并不惊讶,自己又不是一次两次进医院了,甚至还有幸体会过“死亡”的滋味。
这次守在身边的不是陈默,而是李筱雪。她的身上也有多处包扎,不过看上去伤得并不严重。
“我……睡多久了?”棱问。
“三天。”李筱雪答道,神色略微疲倦。
“我还以为,又要睡上好几个月……”核苦笑着玩闹道。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伤得不重。”
棱吃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躯体,不论是四肢还有胸膛上都满了膏贴,中药的清香洋溢在床上。
“萧烁……死了。”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两个人都呆呆地盯着白色的被褥,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接下面的话题,也无法转移,它实在是沉重,压住胸腔令人喘息困难。
萧然带人踏平了游乐园,从地下挖出近百只棺材,它们的主人大多尸骨残缺,有的甚至只剩下头骨。
为了给逝者一个说法,唐穆找到当时游乐园的负责人进行问责,亲手将三十多人送上法庭,判下罪责在所难免。同时,批准游乐园建设的前任市长也要进行追责,或许是察觉到风吹草动他连夜跑路,现在仍在追捕中。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李筱雪问。
棱紧握自己的拳头:“我要变强。”
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他人?
墙上的挂钟滴滴嗒嗒作响,水杯中的热茶雾气腾腾,果篮里的水果沐浴在晨光间,床头柜上的鲜花轻轻地摆动。
“我一定要参悟……”棱举起右拳放在眼前,闭上双眼感受那条流淌在这个世界、南安城中、第一医院、以及棱身边的天蓝色水流,它变得越来越澄澈,越来越凉爽。
“还有几天就到除夕了…”李筱雪的目光停留在窗外,虽然她口头上不说,但棱明白她是在担忧,担心这个美好的日子会变成地狱。
“这是我们绝对不可忍让的。”棱斩钉截铁道。
“要在短短几天拖着这样的身体变强,不要勉强。”李筱雪说道,“棱好好休息。”
“皮外伤,不要紧。”棱奋力掀开被子撑起虚弱的身体,双脚刚碰到地面整个人就两眼一昏倒在李筱雪怀里。
“不要勉强。”
“抱歉……给我一天时间……”
李筱雪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到床上,轻声道:“棱,笨。”
棱的笑容苍白又无力,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哭诉,消极的情绪无法通过拳脚释放,积蓄在心头久久难以干息。
“我……”棱不想说出那个事实,他不能参加战斗了。
“凌也会高兴的,你好久没陪她了。”李筱雪安慰道,“我们会赢的,带上棱的份。”
棱点点头安稳下来,不再去努力争取参战的机会,在李筱雪的注视中躺下。
“我们会凯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