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的头被人猛地按住,身体踉跄着被推进一间阴冷的仓库。
头套紧紧箍在他的脸上,压得鼻梁微微发痛,眼前一片漆黑。
他无法看见,只能靠听觉捕捉四周的动静。
脚步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有的匆忙,有的沉稳,还夹杂着零星的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机油的刺鼻气息,隐隐还透着一丝腥甜的血腥味。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狠狠向下一推。
陈冰猝不及防,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痛感如电流般窜上脊背。
他低头闷哼一声,喉咙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留下粗重的喘息。
“摘掉。”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语调不高,却如同一把无形的刀锋。
那声音熟悉得让陈冰心头一紧,像是在寒夜里听到远处传来的丧钟。
头套被粗暴地扯下,布料摩擦过皮肤,带起一阵刺痛。
他闭了闭眼,刺眼的白炽灯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亮得令人窒息。
陈冰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呼吸稍显急促,过了片刻,视线才慢慢恢复。
仓库里静得像一口死井,只有灯管偶尔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皮猜半倚在一张斑驳的老旧木椅上,雪茄夹在指间,橙红的火光一明一灭,烟雾盘旋着升起,将他的面孔笼罩得若隐若现。
他目光冷冷地落在陈冰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失去价值的商品,眼底没有一丝情感。
“陈明,”皮猜开口,眼神盯着陈冰,目光沉沉,“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陈冰没有回答,牙关紧绷,不敢直视皮猜的眼神。
“背叛。”皮猜站起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日常琐事。
他走到桌旁,随手拿起两样东西,朝地上一丢。
窃听器和录音笔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仓库里回荡了一阵,然后滚了几圈,停在陈冰面前。
“这些东西,”皮猜用脚尖踢了踢,“从阿良身上找到的。现在,我的人也从你那里,发现了同样的东西。”他说得不快,却每个字都像刀一样,直刺陈冰的神经。
陈冰的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沉默不语,手指在膝盖上轻微蜷动了一下。
皮猜的脚步很轻,走回到陈冰面前,微微俯身,和他对视:“告诉我,陈明,你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仓库里很静,只有皮猜的声音回荡,像针扎在空气里。
灯光从头顶直直照下,将皮猜的脸映得阴晴不定。
他的手轻轻搭在椅背上,动作随意,却像一根随时会扣下扳机的指头。
陈冰喉结微微滑动,像是在压下什么情绪,手指在背后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整个人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胸膛随着起伏微不可察地抖动。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但脖子后传来的冷汗却出卖了他,汗珠沿着脊椎缓缓滑下,黏腻的触感让他更加僵硬。
皮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抬手对手下说道:“既然他嘴硬,就想办法让他开口。”
话音刚落,几个人迅速行动,将一桶搅拌好的水泥搬了过来。
桶口冒着白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们抬起一根金属漏斗,走到陈冰面前,动作麻利而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
“按住他。”几只手按住了陈冰的肩膀和后脑,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他挣扎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漏斗被狠狠塞进他的嘴里,边缘划破了嘴角,血缓缓渗出,滴在地上。
水泥开始倒入漏斗,缓慢而沉重的“咕咚”声回荡在仓库里。
陈冰的喉咙被迫撑开,黏稠的液体流入他的口腔,呛得他猛烈地咳嗽,胸膛剧烈起伏。
他拼命摇头,试图吐出那令人作呕的液体,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水泥继续流下,喉咙被彻底堵住,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
他身体抽搐着,喉间只能发出破碎的嘶哑声,像濒死的呜咽。
水泥的气味充斥着鼻腔,陈冰的意识开始下沉。
他的四肢渐渐无力,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耳边的“咕咚”声一点点变得遥远,像从深井中传来的回响,压抑而模糊。
世界渐渐模糊成一片灰白,仿佛一切都被彻底吞噬。
突然,一声闷响似乎炸裂在脑海深处,他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瞳孔迅速收缩,像被强行从深渊中拉回。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像刚从水底挣扎上岸。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耳边残留的嗡鸣和窗外隐约的虫鸣交织着,让他一时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