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命终于可以溜出谷去了。
怀里揣了两个热馒头便下山去,一路翠竹林立,悬崖陡峰,间或有一二身材魁梧的师兄路过,但也是目不斜视,路过一片平台的时候,李知命见到上百人在那呼呼喝喝的练武。
一身短褂,身上是气血蒸腾,李知命看着好奇不已,于是上了树,拨开树叶后,就蹲在树梢上在那偷看了一会。
眼神里,甚是羡慕。
诚所谓穷学文,富习武,听说这些师兄们均能手开石裂碑。李知命看这些人练武,练的是一些奇怪的招式,身上仿佛有气血随着肌肉运转,望之力气也显得大的许多。
“那莫非便是叫‘正阳劲’?”李知命暗暗琢磨,这个把月在山谷里,墨大夫最近久出晚归,一间书房是对李知命和韩笠开放的,主要是这两个娃娃也不习得几个字。
李知命从里翻出一本“七玄门童子功”这样的书,唤来韩笠对着上面一字一字大概读着,方才知道这是给七玄门八岁娃娃们练的一种武学,从小从身体里养一种名为“正阳劲”的东西,养出这一口气,足以身如虎豹矫捷,手可开碑裂石。
光是听着这些描述词,李知命便羡慕的不得了了,这要是在乡下,能帮爹爹和娘多做多少农活啊,上山也不怕那些野狗篪狼了。
望了这么一会,李知命被晒的后背都是一阵发烫,连忙跳下树来,墨大夫是不禁止二人学这个的,但是说是需先跟着他习得基本的万种药草辨认,上千不同的药方,这足够二人学上好多年了。
在这期间,还需习得认字。
“也不知道大牛被安排去了一个甚么地方。”李知命沿途拉住了一位高个表情阴鸷的师兄,向他问路,他看了看李知命腰间那一块‘墨谷’的牌子,转身朝着远处一指,转身便走。
“到了那,第二个岔路口再向左拐便是了。”
李知命在身后道了个谢,那位高个师兄也充耳不闻,李知命摸了摸怀里还有热气一物,加速向着山下飞奔而去,过了几道弯,又过了一片葱翠的竹林,李知命很快便见到了一片连绵的竹屋。
在这竹屋里瞧了瞧,也没个人,李知命只好在外边等着,不多时,便又路过一位身材矫健的师兄,瞧见竹院门口蹲一小孩,顺手就一把揪起,他皱了皱眉,“你哪个武师麾下的,怎得在这偷懒,不去练武?”
“这位师兄,我是墨大夫的弟子!”被揪的双脚腾空,李知命也不怕,大声唤道,“我是来探望一位朋友的。”
他瞧了瞧李知命腰间一块牌子,这才神色稍缓。
“他们在爬竹林,晌午才回来,下午还会练功,你可以在他吃饭的时候说说话。”说完,那一身黑色长衫的师兄放下李知命后便走开了,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孩干什么。
李知命就蹲在这个竹园外一直等到了晌午,这才看到从竹林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几十个孩子,全是身上伤痕累累,垂头丧气,一位浑身气血充盈的武师,身胚极大,在一旁厉声骂。
“把头抬起来!这才多少路啊,垂头丧气的,是你们爹妈死了啊!”
这一骂,虽然是有几个人抬起了头,但那精气神是半点也没有,突出一个霜打了的瘟鸡。
李知命在人群里瞧见了大牛。大牛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胳膊上和腿上似乎也都被划开了好多个小口子,也是人群里垂头丧气的其中一个,但是他身子就是要比其他人胖上一些,所以看上去醒目多了。
“大牛,大牛!!”李知命站了起来,冲着他用力挥手,大喊大叫,人群里,大牛先是低着头,须臾才相信真是有人叫他,抬起头,瞧见了竹园外那瘦瘦小小的男孩,认出是李知命的时候,他差点委屈的大鼻涕泡一下又下来了。
瞧着不知多少人朝着自己看过来,望见还有一个娃娃居然不去参加训练,那黑袍执事大步流星而来,脸色阴沉,那样子,李知命丝毫不怀疑他能一巴掌将自己抡进地里。
一看到他,李知命现在都熟练了,赶紧拿出了腰间那块牌子,那执事张了张嘴,看了李知命腰间那块牌子一眼,这才神色稍缓。
“不可在此久留,中午之后,便要离开!”说完,他背着手就转身走开了。到这个武师一走,其他人顿时跟撒欢了一样,全跑了起来。
“小四儿!”大牛一跑下来,原本都坚强了一个月的他,顿时一把就抱住了李知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好疼,哇!”
“我想回家!”
大牛没啥意义的在那抱着李知命干嚎,嗓子都要哭哑了的样子。
李知命有点心疼大牛,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虽然自己也不成熟,但还是不忘了安慰自己这个同伴,只不过语气上还是叹气,有点小孩早熟的样子,“我们可能几年都回不了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