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篷车缓缓驶入幽静的河谷,薄雾如轻纱般弥漫在空气中,为整个河谷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河谷狭窄,仿佛大地与天空之间被硬生生挤出了一条细小的裂隙。头顶的天空仅是一线,透过两侧高耸的山崖勉强洒下微弱的阳光。脚下的小河蜿蜒流淌,清浅的水流发出低低的潺潺声,宛若轻声细语,在旅途中低声诉说。河水清澈见底,鹅卵石铺满河床,经过多年的流水冲刷,它们变得光滑而圆润,在水中反射出一层幽幽的光晕。两侧的山崖由灰白色的岩石构成,岩石纹理分明,光滑的表面无声诉说着岁月与风雨的侵蚀。偶尔几株顽强的树木扎根在岩石的缝隙中,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与这冷硬的环境展开一场无声的抗争。
戴维斯环视着四周,目光冷峻而平静。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审视着这片熟悉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各位,我们已经进入切洛特的领土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塞韦纳抬起头,环顾四周。她的目光流连在灰白色的岩石和摇曳的树影之间,眼中充满了好奇:“这里就是切洛特王国吗?”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解和兴奋,似乎期待着从这片单调的景色中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嗯,”戴维斯的声音如同河谷中的岩石般平淡却坚硬,“这些灰白色的石头就是切洛特的特产——硬灰岩。”他用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岩石,语气中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熟悉感,“它们极其坚硬,用它们当作建筑材料再合适不过了,也算是这里的特产。”
塞韦纳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就是切洛特的特产?”她似乎难以理解这片景色的单调与冰冷,这和她印象中的“特产”相差甚远。
安娜坐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看着这片略显单调的景色,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沉闷和压抑。然而,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脸上挂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容,试图为这片冷寂的灰白世界带来一丝暖意。她转头看向戴维斯,语气轻松而温和:“看来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穿过河谷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营地周围被削尖的木桩围成一圈栅栏,显然是为了防范外敌的入侵。营地内部散布着几座高高耸立的木制瞭望台,站在顶端的哨兵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四周,警惕的目光仿佛随时准备捕捉任何一丝异动。瞭望台上高悬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切洛特王国的国旗:一个简洁的盾牌图案被分成四块,由红蓝交错的色块构成,一把剑和一把长矛交错穿过盾牌。
营地周围,穿着银光闪闪盔甲的士兵们正来回巡逻。他们的全身几乎都被厚重的金属盔甲包裹,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每个士兵手中都握着剑与长盾,头盔上的翎毛油光发亮,给人一种冷酷而不可接近的感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大篷车的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其中一名士兵注意到他们,迅速上前,挥手示意大篷车停下。戴维斯在看到士兵的那一刻,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迅速将面罩拉上,遮住了自己的脸。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清楚,自己被流放的身份在这里不宜暴露,尤其是在切洛特的领土上。
“停下!何人擅闯!”士兵的声音冷硬而威严,仿佛不容置疑的命令。说话间,他的手已经稳稳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采取行动。
众人从车上下来,安娜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走上前一步,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她将双手摊开,以示友好,然后从随身的皮箱中取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递给士兵:“我们来自阿拉莉亚,有一封重要的信要呈交给贵国的国王。”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用理智的态度与士兵沟通。
士兵狐疑地打量着她,然后转头朝后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他的长官走了过来。长官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片刻,那上面印着阿拉莉亚地区的印章。他皱了皱眉,似乎在确认信封的真实性。片刻后,他将信封递还给安娜,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缓和。
长官冷冷地开口:“你们可以过,但你们的大篷车,必须交由我们保管!按照规定,外邦的马车是不允许在切洛特的土地上行驶!”
塞韦纳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要反驳,但安娜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冷静。然而,塞韦纳并没有轻易放弃这个话题,她扬起下巴,质问道:“凭什么?我们的篷车可是我们一路上的家,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士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毫无波动的眼神让塞韦纳感到一股寒意。他的声音平稳而坚定,仿佛这是天经地义:“这是切洛特的规定。你们若要踏入我们的土地,就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否则,我们会将你们驱逐出去。”
格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视线落在铁爪和星影身上,这两匹马一直是他们旅途中的伙伴。想到要将它们留在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星影的鬃毛,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老勒上前一步,谨慎地询问:“那么,我们的马和车,要如何处理?”
士兵的表情依旧冷漠,声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的马和车将暂时扣押在这里,等你们离开切洛特的土地时,会物归原主。”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意味着他们的篷车和马匹不会被没收。然而,塞韦纳心中的不满并未完全消退,她愤愤地瞪了士兵一眼,低声嘟囔着:“真是一群死板的家伙。”
戴维斯站在一旁,始终保持沉默。他的目光透过面罩的缝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心里清楚,这就是切洛特,这个国度一贯的冷酷与严厉,无论对内对外,都是如此。
众人无奈地交出了大篷车和马匹,只能徒步穿行过营地,向切洛特的王都前进。
塞韦纳走在队伍的末尾,眉头紧锁,双臂环抱,心中的不满几乎写在脸上。她时不时地瞥一眼那些木桩栅栏和警惕的守卫,眼中透着强烈的厌烦与不屑。“真是荒唐,”她低声咕哝着,脚下踢飞了一块石子。“切洛特人简直就是一群铁块脑袋!”
安娜走在前面,回头听到塞韦纳的抱怨,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调解的意味说道:“塞韦纳,他们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别那么生气嘛。”她的语气轻柔,试图缓和气氛,但也带着几分无奈。
格维则低着头走在中间,手里无意识地捡起一块石子,又用力踢了出去,眼神中流露出倔强与不满。“我们威尔克才不会这样对待客人。”他声音低低地咕哝着,心里的抗议如一股暗流涌动。
戴维斯则默不作声,走在队伍的一侧。他的目光坚定而冷静,直视前方,似乎不愿意参与同伴的抱怨。然而,他内心并不平静。这片严苛的土地,曾经是他的家园,如今却变得陌生而遥远。戴维斯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冷静:“抱怨也没用,我们又不能改变什么。”
塞韦纳听后翻了个白眼,对戴维斯的冷静态度显得极为不满。“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真是的。”她不依不饶地嘟囔,语气中夹杂着愤懑和委屈。
安娜察觉到队伍的情绪低落,轻轻叹了口气。她放慢脚步,走到塞韦纳身旁,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好了,塞韦纳。我们快些赶路吧,等到了地方,我们就能取回我们的车和马。”塞韦纳皱了皱眉,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他们跋涉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一个名为“矿山镇”的小镇。镇口竖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仿佛岁月的风雨洗去了曾经的繁荣。天空灰蒙蒙的,阴云密布,仿佛笼罩着整座小镇的愁云。街道显得格外凄凉,寒风呼啸着穿过狭窄的巷子,带着一股泥土和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两旁的房屋用粗糙的石块砌成,屋顶上覆盖着一层稀疏的稻草,墙壁斑驳脱落,仿佛稍一触碰就会化作尘埃。镇上冷冷清清,仿佛一座被遗忘的鬼城。
格维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几名衣衫褴褛的孩子在泥浆中翻滚,肮脏的脸庞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在这片泥泞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园。街边坐着一群面容憔悴的妇女,她们低声交谈着,脸上写满了岁月的苦楚。几个乞丐和流浪汉靠在墙边,伸出瘦弱的手掌,眼神空洞地看向路过的行人。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种灰暗的氛围中,仿佛被压在一座沉重的阴影下。
戴维斯停下脚步,目光沉重地扫视着周围。他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复杂情绪却一览无余。他熟悉这片土地,这样的景象在切洛特的偏远之地并不罕见。这里的人民,似乎从未真正摆脱过贫困的枷锁。他看着那些孩子,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塞韦纳冷冷地扫视着周围,双臂环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哎呀,这景象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她语调尖锐,声音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看看这些孩子们,在泥浆里打滚得像是在天堂里享受。这里的人们倒真是把生活的艰辛当成了一种艺术。”她的语气冷漠,却透露出对切洛特王国的深深嘲讽。
格维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他看着这些孩子,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悲伤和同情。“安娜姐姐,这些人怎么了?”他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天真的疑惑,“他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幸?”
安娜皱了皱眉,她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的眼神变得沉重起来,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丝温柔。“我也不太清楚,”她回答,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怜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没有多余的话语,因为她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安慰眼前的苦难。
就在此时,一队身穿崭新盔甲的士兵巡街而过,他们的盔甲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和周围的破败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士兵们昂首挺胸,步伐整齐,仿佛这片土地上的贫穷与苦难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