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岳飞如今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军校,或者连军官都算不上吧。
土门禁军此役折损巨大,十营士兵死伤过半,剔除失去战斗力的伤残士卒,仅剩千余人。
熊凯被斩,张天成、王均阵亡,另有几营指挥使伤病,唯有曹弘、邓桂、王甫诚三人仍能领兵。
李乃雄将禁军缩编成三个营,待土门关大本营派员后才能恢复军级建制。
会后,沈放把李会单独留了下来。
“我的都监大人,朝廷的犒赏和粮草武器什么时候给我?你是知道的,犒赏将士和抚恤金都是我自掏腰包,老子已一炮回到解放前了。”
李会纳闷:“何谓解放前?”
沈放白了李会一眼:“您甭管什么是解放前了,这次是对付过去了,想要老子发兵入山西,没钱没粮免谈!”
李会笑了笑:“你想抗旨?”
“抗旨又咋地?想让我的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没门!种相公的遭遇您不是不知道。”
李会叹了口气:“唉!我何尝不知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只是此前山西动用了二十万军队,京畿附近的粮仓几已见了底。”
“河北两路才遭金兵横扫,除了几座大城尚有存粮,余者能管自己嘴巴就算不错了。”
沈放两手一摊:“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那行,那狗屁圣旨谁爱接谁接,老子是决计不会去送死的!”
李会大惊:“沈统制,你不要命啦,亵渎圣上可是死罪。”
“嘿嘿,不骂也行,给钱给粮给兵器。”
李会苦笑:“户部曹司已责成真定府紧急筹粮,江南漕运也在加急北运。兵器嘛,磁州、相州都作院也已在清点甲杖,不日将送达土门关。”
“钱呢?出征前就要打赏士兵,我手里一个铜板也抠不出来了。”
李会解释道:“你的情形比较特殊,朝廷没想到会有乏驴岭这一仗。总之,沈统制你尽管放心,所有犒赏正在路上,”
“那就好。不过李都监,丑话我说在前头,到了出征那日,钱、粮、兵器没到位,别怪老子抗旨不遵!”
从县衙出来,范二还堵在衙门口。
“头儿,俺有话要说。”
沈放瞅了一眼范二,见他好像很有脾气的样子,不禁笑道:“咋啦?是不是嫌封的官小了?”
“俺就算做个士卒也无所谓,可是你把三给忘了。好兄弟,无相忘,在你心里成啥了?”
沈放又好气又好笑。
“范二,将来杨三多的作用抵过千军,现在也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头儿,你想让三干啥?”
“别问了,他的用处大了。现在我给你个任务,马上亲自跑一趟小作口,把这封信交给郝郎中。另外把马重五召回来,好钢用在刀刃上,是时候敲诈它一笔了。”
“如月,你有没发现,那个沈放似换了个人一般。”
“娘子,奴婢也觉得奇怪,那次在光化坊,他的眼神似想杀人一般,让奴婢如坠冰窟。”
“兴许是真正入了行伍,身上沾了军人的血性,有了担当方如此。”
沈放从县衙大门会过范二,匆匆上马赶往乏驴岭砦,在县衙旁一栋小酒楼二层的雅阁窗楞内,两双美目注视着他绝尘而去。
两个年轻女子一青一绛,身段妙曼。
尤其那个绛衣女子,面白如玉,秀发如瀑,双眼如黛,粉色抹胸以上,藕白一片,令人遐想。
如月诡异的笑道:“娘子,军中糙汉子有啥稀罕的。嘻嘻,我家婉娘当配佳公子。”
刘婉娘白面嫣红,粉拳打在如月背上,嗔道:“叫你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若不是鞑子打来,娘子已嫁入曹家。曹家公子才配得上做我家姑爷。”
“唉……世道这么乱,儿女情长的有何用呢?还不如顶天立地的活一回,好歹在世间留个名声。”
如月灵动的眸子轱辘转:“这个沈将军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倒是要上了史官的册子。咱大宋军队好久没打胜仗了呢。”
刘婉娘恼道:“如月,你又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事。”
刘婉娘望着空旷的衙门口大街,叹息道:“我娘气喘得更厉害了,离了真定城,想抓副草药都没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