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兵多数情况下干的是苦役的活,作为都头哪个不抽厢兵的份子钱。只是逼迫士兵坐仓,强买强卖的勾当,他还算有些底线。
就算如此,本尊还是给沈放留下了不少财产,不光钱庄有存银,在他光化坊宅室的地窖里,亦藏了许多真金白银。
如今将这些赃款拿来买粮供军需,也算替他之前的恶行积了些德。
沈放从转运司出来,沿着大街向北骑行。从转运司直走一里路,转入光化坊就是沈放的宅院。
去年斡离不没有攻破真定这座华北第一大城,城内公廨民居未受丝毫损坏,大街两旁的金铺钱庄、酒楼客栈、杂货小吃,戏园瓦子等消费场所依然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沈放看着心里堵得慌,眼见的繁华马上就要拱手让给金人,自己却取不得。
茶盏功夫,沈放已到了家门口,却发现自家庄院门大开,许多人正抬着家具进进出出。
有个驼背老者眼尖,发现了沈放。
“侄儿,你回来啦!”
驼背老者是沈放的唯一亲人,远房表叔钟大闫。沈放离开真定后,把家里钥匙交给了钟大闫。
沈放翻身下马,疑惑道:“钟叔,这些是什么人?”
钟大闫一边抹汗一边乐呵呵应道:“是吉祥钱庄的刘掌柜让人送了批新家具,老汉怎么挡都挡不住哇。”
刘德仁?那死抠的算死草怎么变得如此大方了?
沈放正自疑惑,一个大圆球从狭小的院门里滚了出来。
读书君别不信,刘德仁真的就像个大圆球,又矮又圆。一身锦袍若不是质量上乘,还真担心装下那颗大圆肚,会炸裂。
“哎呦!沈兄弟,可算盼着你回府啦!”
刘德仁一把特有的磁性嗓门极具渗透力,如果不是这搞笑的身材,沈放一定以为是央妈妈的某位型男播音员。
“刘掌柜,你……这是何意?”
“老弟,你如今建功立业在外,是我真定百姓之福。鄙人虽不才,但为你解决后顾之忧还是有些绵薄之力的。”
沈放嘿嘿一笑:“刘掌柜该不是瞧上了我新发的军饷,想让我喝西北风吧?”
刘德仁咧嘴大笑,本就见不到下巴,这会儿肩膀以上只剩脑袋了:“老弟看你说的,我刘德仁虽然经营钱庄,却也不是个无德无才之人,这是用你存在钱庄的孳息购买的。”
“老弟在外没个商量处,老哥我便自作主张将孳息从二钱四提到五钱八,再为真定百姓做点贡献凑点银子,总算为将军添置了些像样家具。”
“还有这正厅的窗户,院子的瓦楞,主副卧室都修缮了一遍,这才配得上将军的身份。”
这刘德仁说话水平也没谁了,一个溜须拍马,意境生生被拔高到代表全城百姓的高度。
沈放撇嘴道:“刘掌柜您不也经营家具铺啊!”
刘德仁罢罢手,笑道:“一行归一行,老哥绝对不敢让老弟吃亏的。”
说罢,刘德仁招呼沈放进了院子,让他亲自检视家具的品级。
沈放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山毛榉、紫檀木制的屏风、圆桌、胡凳等雕龙画凤,做工精巧,肉眼可见的奢华贵气,几个孳息能买那是骗鬼。
二人才坐定,早有丫鬟送上香茗,闻香便知定非凡品。
刘德仁打个哈哈,说道:“老弟,听说你在军中深得种家人信赖,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是直接就改天换命,我刘德仁要高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