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开始,军队将领们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飞鸟尽良弓藏,天下晏安,四海承平,武将手里还握兵权的话,就如宰相赵普所言,再来一次黄袍披身也不是不可能。
朝廷为了掌控天下禁军,设置了层层官衙稀释前线将领的兵权。兵籍、训练、兵柄分属枢密院、三司、率臣,无人擅权也意味着无人能有作为。
“将不知兵,兵不识将”,在大宋是常态。
正因为如此,种师闵所统的杂牌军完全可以不听种师闵号令,因为他也只是个临时的上司。
张思麒如此之大的火气也让这句话浇灭了,他谨慎道:“相公,此话出了中军大帐,可不敢再让一人知晓。”
种师闵却道:“老夫只是把话说出来,又没说要抗命。种家几代人的忠心天地可鉴,哪怕真到了那一天,我种师闵也是为保大宋江山流最后一滴血。”
众将肃然,想及当下局势,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突然,有士兵进来传话:“禀都统制,帐外沈都头求见。”
种师闵眉头一扬,心情陡然变好,抬手道:“请沈都头进来!”
沈放每次前来拜见,总能带来新奇的观念。
种师闵甚至怀疑这个二十五岁的厢兵都头不是这个朝代之人。
沈放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愣了愣又掉头便走。
“哈哈哈,沈老弟,往哪里走?”
“种相公,沈放怕来的不是时候……”
种师闵哈哈一笑,往前几步拉住沈放:“沈老弟最近风风火火,老夫看你的厢兵大有长进呀。你来的正是时候!”
其实在场的军官哪个会不认识沈放。
沈放领着那几百个厢兵整天不停歇的在军营旁边的苍龙岭上上蹿下跳,整个山头都快让他们踩成了秃头岭。
整这么大动静,能不让人知晓才怪。
军营里的禁军更是没事就聚在山脚下呐喊助威,看猴戏。
这个土鳖厢兵都头把厢兵训成了猴子,看着是挺赏心悦目,可是猴子能打仗么?
“沈老弟,你来我军营可是有事?”种师闵笑吟吟问道。
“禀相公,近日厢兵营侦知,山西方向金兵攻入承天寨,寨内百姓流离失所,不断向东涌来,在井陉军民中造成恐慌。我打算率厢兵攻打金营,一来打击金军气焰,二来让将士们见见血。”
承天寨正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娘子关,宋时未筑关墙,仅在棉蔓河谷边修成土堡一座,军民杂居。
种师闵诧异:“厢兵攻打金军?”
在场的张思麒、李乃雄等将领听了更为惊讶,沈放哪根筋搭错了?
沈放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士兵不见血,训练再好也不顶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它的真本事。”
方大宸听了笑道:“沈都头勇气过人,凭你这区区数百厢兵真敢去攻打金人?”
沈放应道:“这就是我前来拜访种相公的缘由了。”
种师闵问:“沈老弟,你直说吧,要老夫怎么帮你?”
“沈放这次要检验一下‘不对称’战法是否可行,但是需要帮手,希望从种相公军中借兵,助我一臂之力。”
“你说说你的计划。”
沈放将偷袭计划简要说了一遍,众将领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沈放一个小小的厢兵都头,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他竟然想把侵入承天寨的一千金兵吃掉。
这也太张狂了吧?